看了一会儿,她从床上起身。
听见动静,高盛便醒了过来,问她:“这么早?”
天色才蒙蒙亮。
司妤道:“该起了,也睡不着了。”随后她犹豫一会儿,问:“待会儿我去给母后皇上请安,你去吗?”
高盛想也没想:“不去。”眼里满是不屑。
他说不去,司妤也不说什么,想来他就算去了也不会太恭敬,倒不如不去。
她就起身来更衣梳头,等一会儿,他也起来了,出门时和她说了一声,去军营,下午回来,并交待她记得多走动。
等到下午高盛回来房中换下官服,就见司妤在书桌旁看书。
他问:“上午走过了吗?”
司妤想了想,一早她去宫中给太后请安,见过皇上,问了皇上功课,与他们商议皇上大婚的事,然后回来,那时觉得这也算走过了,所以就开始坐下看各家族的册子,后来又看书,一直到现在。
她回道:“走过了吧。”
高盛却对她的反应十分不满意,因为太犹豫了,答得也不干脆,明显就是敷衍地走了几步,要么是没走。
他过来道:“定是没动,这有什么好看的,多走走不比这些要紧吗?”
司妤也承认他的话对,生孩子是性命攸关的事,所以她没吭声。
“起来吧,去走走?”他说。
司妤抿抿唇:“有点没意思,要不然傍晚再去走?”
“要不然我带你去外面转转?我见外面挺热闹的,有什么,胸口碎大石,吞雷吐火术,还有耍猴的。”高盛说。
司妤有些发怔,她一直在深宫中,从未出去玩过,这种“出去转转”就不在她的日常选择中。而且她准备下午召临汾王来商议皇上大婚人选。
她将这事说出来,高盛道:“叫花子也有三天年,你就让人家休息两天吧。”
“那也还可以看书啊。”司妤在心里想。
但高盛已经将她拉起来:“走吧,平时这么热闹的时候不多。”
司妤由着他将她拉出门外。
她确实没怎么出去过,因为公主出行太麻烦,免不了扰民,高盛却自信得很,认为有自己在,哪怕护卫也不用,于是最后只带了五六人就出去了。
马车太颠,司妤乘了牛车,高盛也在牛车上陪着她。
他半靠在坐板上,和她说转一会儿,下午就去哪家酒楼吃饭,让她尝尝外面大厨的手艺,而她则端正地坐在坐板上,轻轻点头。
高盛将她看了一会儿,明白自己怎么看着那么累了,因为她真的坐得太端正了,就像在早朝时坐在珠帘后一样,可这毕竟是牛车,虽缓慢,却总有一些颠,所以她要保持端正的坐姿是十分累的。
他换了个地方,坐在了马车当中横着的坐板上,又将她拉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儿?”
司妤很快离开他怀中,仍是坐得端正,随后问:“哪里不舒服?”
“你不觉得累吗?”
“什么累?”她问。
高盛道:“此时就没有旁人,也不用坐那么端正吧,你可以在我身上靠一靠。”
司妤摇摇头:“我不要靠。”
高盛奇怪地看着她,她回答:“只是端正坐姿,有什么累的?倒是你,也算是百官之首,却常常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有吗?我在朝上不是挺有威仪的吗?”高盛十分不服。
司妤道:“平常也得注意。”更何况他所谓的威仪难道不是他手上的佩刀吗?谁都知道他不高兴真会杀人,自然就怕他了。
高盛不以为然:“我既为百官之首,自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说完将腿搁了上来。
司妤不同他说了。
牛车按高盛的吩咐,在普渡街前停下,那里是城中出名的普渡寺,也是逢年过节最热闹的地方。
高盛先下来,扶她下车。
司妤戴了顶帷帽下来。
街上果真热闹,之前京城之乱没波及到这里,西昌这两年也还算安稳,又因迁都而多了很多人与生意,遇上第一个年,所以十分热闹。
看着这景象,司妤心中也欣慰,暗暗盼着有生之年,这儿再无战乱,年年都能如此热闹。
高盛带她去看吞雷吐火术。
也就是技人吞一口油,对着火把吐出大火来,是人们最爱看的百戏之一。
司妤在好多年前看过,是技人进宫表演的,当时她才十岁不到,看过后夜里兴奋得睡不着。
技人开口说了一大堆卖苦的话之后,终于开始了表演,一边吐了三次火,那火一次比一次大,每吐一次,周围的人就惊呼一次。
高盛也在一旁叫好。
司妤却只是瞪大眼睛,用手轻掩住唇,随后便轻轻地笑。
高盛问她:“你不喜欢看?”
司妤温声回答:“喜欢啊。”
“那怎么这么平静?”他问。
司妤看看旁边仍然在大笑或是惊呼的小姑娘、年轻媳妇,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确实不太会这样。
似乎就是不会,此时让她大笑她也笑不出来。
高盛没再继续问她,从身上掏出铜钱来,扔了几粒在技人的碗中。
他扔得准,又扔得多,那技人连忙道谢。
高盛拉她去看隔壁的胸口碎大石。
那边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而且不像吐火,是在高处,那胸口碎大石技人躺在凳子上,低一些,非要站在里面或是长得高才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