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杜妈妈知晓了文盈因为避子汤药喝多了,现下有孕艰难,便也将这错怪在了自己身上。
“其实当初公子有意停了你的避子汤,是我进言,不想叫公子提前有庶子,免得叫公子日后的正妻难做,但没想到公子对你用情至深,竟想一辈子只有你一个。”
杜妈妈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下人,不能影响主子的决定。
她拉着文盈的手:“说心里话,我是喜欢你的,你做姨娘也好,做近身侍奉的丫鬟也罢,我都是喜欢你的,甚至若是我家姑娘还在世,定然也会喜欢你,但再喜欢,你的身份也是做不得当家主母的,不止是你,即便是我家姑娘也做不得。”
文盈被她拉着,听她的后文。
“我家姑娘当初也是正经人家教养出来的,但是对上京都之中的高门大户,照样还是逊色不少,她都要遭人白眼,更不要说你?但咱们公子是比陆世久强的,毕竟公子会维护你、护着你,可这样公子也是累是,文盈,你别怪我有私心,谁能没私心呢?”
杜妈妈满脸的愧疚,句句皆是在自省,她将心里的实话毫无保留地吐露在文盈面前。
文盈并不生她的气,毕竟什么事情什么人都是要分个先后的,即便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挨打的时候手心也是会比手背更禁得住打的。
她反过来握住杜妈妈的手,柔声宽慰她:“何必这般自责呢,自知之明我也是有的,我之前未曾想过会陪着大公子一辈子,所以当初喝的每一口避子汤我都心甘情愿的,如今这个结果也是造化使然,怨不得旁人的。”
既吐露了一半,文盈既是想宽慰杜妈妈,也是在说真心实意的话:“其实没有孩子也是好事,如今早早的揣上孩子,做什么都不方便,公子还年轻呢,身子又好,哪里能缺孩子呢?”
她想了想,又怕自己这话叫杜妈妈担心大公子子嗣的事,便又填一句:“您放心,若是两年后我还没子嗣,定会劝着大公子以子嗣为先。”
第三百零八章 两年之约
文盈将话说的很明白了,她不会仗着大公子的喜欢,去阻碍他传宗接代。
但这话说出口,她自己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按常理、按规矩,她应该做出这个承诺,甚至她承诺两年后还是有点久了,要是放在一般人家,根本不会给两年的时间。
杜妈妈年岁大了,且一心为了大公子着想,文盈觉得自己两年后未必真的会如自己所说般,心甘情愿将大公子让出来,但当着杜妈妈的面,这种话她必须得说。
杜妈妈听她这话,先是有些微微怔愣,但紧接着眼里便泛起泪花:“好孩子,我知道,你最是懂事的,但我哪舍得叫你受委屈?”
听这话的意思,文盈便已经明白,杜妈妈心里是欢喜她这个决定的。
文盈扯出一个笑来,更加坚定地点了点头。
杜妈妈早年间丧女,外加上先夫人过身,文盈能明白,她现下最看重的人便是大公子,既将他看作自己主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又是将他看作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她即便是不说,心里也定然是要为大公子担忧的。
文盈陪着杜妈妈说了会儿话,听着她说了些从前的事,虽则两年之约是文盈主动说出口的,但在杜妈妈仍旧觉得心里有愧,说着说着话,这愧便摆在了脸上。
但再怎么愧,杜妈妈也做不到主动叫文盈把这两年之约收回去。
待将杜妈妈送出去时,天已经黑了个透彻,她自己坐在窗前,一边打扇一边瞧着窗外月色,倒是将大公子下午的莫名其妙抛之脑后。
她怔怔出神,瞧着圆月想着俗语说的真有道理,难怪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夜的月亮果真比昨日瞧着更圆些。
只是陆从祇时,打眼便瞧见文盈独坐窗边,莹白的光洒在她身上,与她整个人融成落寞二字,直往他心上撞,撞得他品味出淅淅沥沥的心疼。
他几步走到窗边,在暴露于她眼前时,先行开了口:“给你带了甜酒回来。”
他捏着手中的酒壶,轻轻晃了晃。
文盈虽被他突然的声音惊的回了神,但很快反应过来是他,以至于看着他手中的甜酒,忍不住笑了笑。
她直起身来,慢慢探出头去,看着大公子侧身立在窗旁,身上似待着些与这夏日格格不入的寒露,叫她眼中所见皆明亮了起来。
陆从袛没想到她会直接探出身子来,直接倾身到她面前来,空闲的那只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小心。”
文盈的手原本撑在窗沿上,但大公子既拉着她,她便顺势将手撑在大公子手臂上,慢慢将身子归正。
“无妨,这窗子又不高。”
文盈看着他舒朗的眉眼,原本想着要同他大吵一架的念头也没了,只有些扭扭捏捏道:“您怎得一身酒气?”
陆从袛将酒壶塞到她怀中,缓和着步子从正门进来,言语里将事推到了贺行润身上。
“贺行润约了我去,我便去陪他浅酌两杯。”
面前的文盈身上只着一件薄薄的月白色纱衣,这匹布料触手微凉,夏日里穿正好,还是旁人赠给他的,他还未曾拿到手,便叫人去按照文盈的尺寸做了身衣裳。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般贴身的寝衣。
这寝衣是前两日送进来的,他原本还觉得成衣纺的人没什么头脑,这夏日的夜里,他身子又没什么问题,他们便也没什么机会穿寝衣的,可如今瞧着文盈将这衣裳穿在身上,倒是领有一番风韵。
总归是同未出嫁的大姑娘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