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姝心里一紧,不动声色压低纪灵,将人藏在身后。
一个匪徒从门口走过来。
神经高度紧绷的人质群,瞬间惶惶不安骚动起来。
他们听不懂匪徒的语言,可不代表他们读不懂空气。
匪徒一言一行本就牵挂他们心肠。
匪徒这一动,大厅似乎弥漫出死亡气息。
死神来收割人头了。
人群推推搡搡,争先恐后往后躲。
柔弱的女人和Omega首先被挤出来。
现代化教育培育下的绅士们似乎牢记一条礼仪。
女士优先。
“不要!”
正如乌师偃所说的随机消消乐,匪徒对着一大堆人挑挑拣拣不过来,干脆点到哪个是哪个。
他们先逮了几个看不顺眼的男人出来。
为了哀求留自己一条命,绅士们丑态百出,甚至跟匪徒请求换成自己的女伴。
领头匪徒似乎听不懂华龙语,面无表情挥挥手,几只被杀鸡儆猴的“公鸡”被扯着胳膊拖起来。
忽然领头人回头。
惊惶的人质群瞬时鸦雀无声。
他走过来了。
他围着他们绕了一圈,忽然扭头抬起一只手——
不!
季姝怀里一空,身子前倾,鹅黄色的裙摆从她眼前扑倒出去。
季姝伸出去拉人的手僵在半空。
她看到地上纪灵悲哀的眼神,被人揪起头发时,下意识望向她的方向,随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纪灵……
这个家庭普通,能力普通的女孩,并不是她遇到的人中最优秀的那一类。
可她是季姝最喜欢的朋友。
初入仕兰,女孩不在乎其他人异样的眼光,不介意她的身份,高高兴兴跑来邀请她一起去食堂吃午餐。
虽然后来才知道,纪灵只是消息不灵通,家世没好到能知悉她的身份。
她依旧喜爱着这个朋友。
纪灵知悉她的身份后,也没有疏远过她。
她说她舍不得季姝这个新交的朋友。
她们在那个学校都像个异类。
“请住手。”季姝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像回荡在很远的天边。
也就是她说的是斯诺克威语,换作其他人站出来阻挠,此刻一定收获了匪徒的一梭子。
“诸位,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其他远大目的,不是单纯发泄杀戮欲.望。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他们留下来发挥更大用途?”
整个大厅的人都闻声望向她,人质中唯一站立的天蓝色身影。
匪徒们的目光不明。
地上,人质们仰望她的眼神好像是在说,她竟然在试图跟凶恶的匪徒谈判?!
“杀人并不能对你们有任何益处,反而会激怒华龙国的高层,孩子们的父母一旦崩溃,会做出任何不可理喻之事。”
“如此,你们还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曾经不甘人后,什么都要学才掌握的语言,此刻成了她微弱的优势。
“那你说要怎么办?”离开窗边走来的鹰钩鼻男人勾勾嘴角,露出丝讥诮。
“或者说,你觉得我应该控制哪个人质最好?”
他这句说的是华龙语。
季姝思考着回话。
一场拉锯战中,怎么给自己增加谈判筹码,什么样的语气不会惹怒对方,都有讲究。
她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说出一个让对方满意的答案,以求他们不要再伤害人质。
“就是她!把她带走!”不待她反应,背后一个女声猛然喊出。
“她是汉王城蓝兰的女儿!东方碧兰心的女儿!”
“有她在,你们一定能安然无恙离开华龙国国境,跟警方谈什么都可以!”
方才推出纪灵的女人,毫无心理压力将季姝再度推出去。
“闭嘴啊!”
纪灵疯了似,扑上去撕扯女人。
……
失控的气氛在迅速蔓延。
情势严峻。
不管是校内还是校外。
无数人牵挂着同一个地方。
有得到消息的父母心系孩子,第一时间赶至新阳。
有权势的家长或是施加压力催促,或是托关系找门路……
也有被边缘化的小人物,他们毫无权势,毫无能力,再担忧自家孩子,也只能焦灼万分等在家里。
遥远在四环外的破旧居民楼里,一对父母心急如焚守在狭小电视机前,等待官方报道第一手消息。
“豆豆,灵灵……”
他们没有办法赶到新阳。
袭击发生的第一时间,警方就封锁了全城,严禁任何车辆通行。
当然,除了官方交通工具。
“母亲……”
那道能穿透连绵阻隔的母亲之音,似乎通过神秘电波传进他的孩子脑中。
地下室,纪纶翻然坐起,“我们不能再等下去!”
招手将其余人聚过来,他压低声音,却是铿锵有力对每一个人道:
“拖得时间越久,明明给匪徒带来的危险系数也越高。要控制这么大一个新阳不是简单的事,而且对匪徒而言,人质越多,他们的管控就越难,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耗费这么大精力控制这么人?”
“他们……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罗锣憋出一句。
靳恩沉思:“除非他们是在找什么东西。”
纪纶噎了下,反思自己的话怎么把靳恩也带进去了。
“肯定是有,但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目前都和我们没关系。”
不管是找东西,还是报复社会,血亲复仇或是什么其他目的。
目前都和他们这些小人物没关系。
他们也管不着更多。
“我现在这样给你们分析,就是想告诉你们,我们一点也不安全。”纪纶拉回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