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橙有些为难,扣了扣手指。
昨天刚答应宋霁礼,不会和廖家的人走得太近。
可对着程荷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她很难不起私心。
乔俏雨说:【你稍等我一会儿,我现在过去,我帮你谈。】
陈橙:【不了,今天开馆,肯定很忙,你先忙,我和程女士聊聊也行。】
乔俏雨:【也行,有任何解决不了的情况,都要给我消息。】
陈橙心间暖暖的:【知道了!谢谢!】
茶水泡好,陈橙端到画室。
程荷珠外套随意放在沙发扶手,装着贵重物品的手包也随手一放,站在画板前,仰头欣赏半成品的画。
“这是你最近在画的吗?”程荷珠注意到动静,转头问。
陈橙放下茶水,走过去,在手机备忘录上输入:「是的,这处的夜景很漂亮,能看到江都的地标和大桥。」
“叫什么名字?”看得出程荷珠很喜欢这幅画。
陈橙早已想好名字,输入好,亮出来给程荷珠。
“归属。”程荷珠念完两字,“很有意思的名字,有些好奇背后的故事,我可以知道吗?”
创作者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有人愿意去了解作品背后的故事。
陈橙也是。
她开心地打字:「我是京北人,我先生是江都人,结婚后到江都定居了。刚来的时候,不是很适应这边的环境和天气,特别是天气,换季生了场大病,有些难以适应。先生他希望我能对这座城市有归属感,我不太能理解他说的归属感是什么意思,他就和我说,如果哪天返程路上,正好遇到昼夜更替时刻,路灯亮起,照亮回家的路,我会为此感到欣慰,那就是归属感。」
“你先生……人不错。”程荷珠说这句话时,语气有些勉强。
陈橙没有听出任何不对劲,还在开心地分享构图的含义。
“雨止……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称呼你陈小姐吗?”程荷珠试探问。
陈橙摇头。
“你应该也知道我的身份了。”程荷珠知道宋霁礼在查她,而且查得很高调。
陈橙脸红:「是不是冒犯到您了。」
“是我考虑不周,应该和你交个底。”程荷珠一直保持微笑。
“是我喜欢你的画,是以程荷珠这个身份,并不是廖家太太。”
程荷珠也说了真正的来意:“我是为了特展而来的,莱恩兄弟是我先生的好友,他们最近想办展,正在寻找合作方,我很喜欢你的画,所以向他们推荐了你,想亲自问问你的意思。”
陈橙不擅长拒绝人,而且她挺心动的,更难将拒绝的话说出口了。
“我的提议是不是有些突然了。”程荷珠说,“你不用立马回答我,可以再想想,他们下周才到华国。”
陈橙道谢:「谢谢你,也麻烦你特地跑一趟了。我会好好考虑,有了答案,我让俏雨回复你。」
程荷珠听出陈橙话的意思。
让乔俏雨传达,就是不想和她有太深入的接触。
唇角的笑泛了些苦涩。
程荷珠看了几眼画,问:“这幅画我很喜欢,背后的创造故事也很喜欢,不知道完成后,是否考虑出售?”
陈橙并不打算卖,也想好了这幅画的主人应该是谁。
她抱歉说:「不好意思,这幅画对我很重要,没有售出的意向。」
“我的问题冒犯你了。”程荷珠笑容僵硬几分。
陈橙感到氛围有些尴尬,连忙说:「隔壁是储物间,我的画刚搬来,如果程女士你不介意,可以看看,喜欢的话,我送你一副。」
程荷珠一扫前面的阴霾,笑问:“送我吗?”
陈橙:「嗯,是以前的画,有不少瑕疵,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的荣幸!”程荷珠迫不及待地想看。
陈橙从储物间找出能想起、画得还不错的一幅画。
“你来江都是把在京北的画全搬来了?”程荷珠站在门口,对着一屋子的画感到惊讶。
陈橙抱出一副和她差不多高的画,放在门边,摸出手机打字:「当时画完随手一放,乱堆在储物间,没有再动。后来搬家,我先生发现了,就一起搬来。为了运这一屋子的画,他特地包了专机,请几位师傅给这些画装裱,存在一套房子里。开了画室后,特地做了一间适合存放画的屋子,昨天才搬来。」
因为江都有回南天,湿气重,画很容易发霉和脱色,这才建立一间恒温屋储存画。
“我可以撕开这层膜吗?”程荷珠心切问。
陈橙用小刀割开一角,撕开磨砂软膜,露出画的真面容。
程荷珠眼前一亮,微微张唇,露出惊讶。
春日阳光下的湖泊发着碎光,像钻石,河边的郁金香随风摇晃。
光似乎被她画了出来。
敏锐地捕捉到细微颜色差别,不需要刻意画出光感,颜色全部补满,光就具象化了。
“这副……送我是不是太贵重了。”程荷珠问。
陈橙:「你客气了!」
程荷珠碰上复古样式的画框,还感觉有些不真实,问道:“想知道这样的人间仙境是哪?”
陈橙:「是我母亲的庄园,去年春天我陪她去踏青,午睡起来在阳台画的。」
阳光下的湖泊和郁金香惊艳到她,忍不住找管家要了画笔和颜料,即兴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