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温知禾会愿意答应结婚,至少,是看在他的家财万贯上,假意装腔忸怩几分钟,然后松口答应。
但她并没有。
虽然遗憾她的拒绝……倒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毕竟她还是需要他的。
各方面。
他可怜的小太太已经不信任他了,能给一个机会总比没有机会要好。
平生第二次求婚被拒绝,是同一个女孩。
贺徵朝很难形容心里的感觉,遗憾、欣慰、满足……太过复杂。
早知他应该在她意识不算清醒的时候多亲一亲她,也好过现在被束缚。
“我走了,你不要再碰我了。”
温知禾猛地抽回手,这次她挣脱开了。
夜晚并不清凉,连微风都是奢侈,温知禾越过他时携了很轻的风,他能闻见她身上的皂香,清新沁人极了。
他很想抱着她深嗅,吻遍浑身直至蒸发热气,看她眼角泛红,眼眶湿润。
“哦对了,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都可以,因为工作因为私事都好。”
温知禾站在灯光底下,身下的影子被拉得颀长,但并没有落到他脚尖。
她转身对他说,嗓音很淡,不像置气,更像通知:“总之不用特意和我说,有事找我的助理谈。”
“我现在每天都很忙。”
第51章 找到你
温知禾说自己忙是事实。
作为摄制组的导演, 她需要控场,指挥整部电影里所有部门的人。
包括且不限于给演员说戏、调整拍摄机位、反馈灯光效果, 精确到整个画面的树木能露出几颗、几秒钟,渺小到一只苍蝇是否要出现……
要做的工作繁杂又细微,因为电影每一分每一秒的镜头,都不允许浪费。
拍摄的时候当然可以多一些无用镜头,有时演员的临场发挥,或是突发状况,都能达到比原定设计好的脚本要出彩。
投入工作里, 温知禾身上会有股劲劲儿的感觉,她并不会过多苛责工作人员, 但也确实保持绝对的面无表情, 没有想象中那般轻松、柔软, 贺徵朝也是鲜少见到她这副强硬又锋利的模样。
她剪短头发,半扎起马尾扣在鸭舌帽下, 质地偏软的衬衣发皱轻薄,遮不住她只穿吊带的细胳膊、细脖颈,被阳光照射过,那里被晒得通红,像浸润泉水的苹果。
异地隔空办公对贺徵朝而言不算难事,不过是无法抽身应酬, 虽然没什么饭局需要他亲自出面。
这里依山傍水,风景还算优美, 当做散心休假也未尝不可。
只是可惜这里的苍蝇太多。
百叶窗微微倾斜,与他的视线齐平, 透过玻璃,贺徵朝能看见温知禾拿着卷棒, 与小演员倾尽全力讲戏的情景。
她对偏小的未成年小孩会更温柔,会帮忙打理对方的头发,弥补家人无法陪同时的温暖;她对同龄同性保持平常心,也做到绝对的妥善,戏外的慰问品是用不完的卫生巾卫生棉条,组里有生理期孕期的姑娘,她会让对方恪守职责的同时多加休养;
片场不是没有异性,数量大概占据剧组四分之一,年轻而适龄的男演员有两位。
她同样严肃对待,偶尔也会露出笑容,去摆动对方的面部肌肉、肢体。
已经足够亲近。
即使是工作。
职场上,贺徵朝鲜少注意合作伙伴的团队有多少人、男女是什么比例,浩浩荡荡的会议里,人头攒动,更是无法辨认,即便是需要虚与委蛇的人情宴会,他也无需记忆与自己攀谈的无用的人。
在这里的第四天,他倒是对整个剧组摸了个清,尤其那两个男演员。
贺徵朝放下咖啡,没什么情绪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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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戏拍到下午三四点收工,晚上还有场夜戏要补拍。
这一整天,温知禾喝了得有五瓶750ml的矿泉水,得亏膀胱还不错,否则她至少得跑十趟厕所。
夜戏是在七八点那阵拍,温知禾没回自己的小院子,领了盒饭就在帐篷底下吃。
她刚坐下,一抬头,恰好看到停在半山腰上,那辆极为明显的房车。
那是贺徵朝的房车,温知禾知道,她每天都能在恰当好的角度看见它。
剧组的人员不算多,这座农村虽然地势起伏大,但胜在辽阔、空闲房屋多,贺徵朝大可以住进这里最大的一间宅子,可他似乎并不愿意融入摄制组,或者说,是嫌弃农村。
本来有几个演员也是想住房车,经过温知禾的令行禁止,也就不了了之了。
摄制组里没有人能管得到贺徵朝头上,她也不行,毕竟他才是这儿的大老板。
一山不容二虎,有时候温知禾看见他停得正正好的房车,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片场有这么多人,她也不好真的与他绝交,毕竟贺徵朝需要她这妻子做摆设,她也需要他的身份来撑腰。“贺太太”的头衔,依旧是具金光闪闪的牌匾。
很多时候,温知禾都能感觉到他的监视。
他像暗中窥伺的毒蛇,房车是盘踞的蛇身,窗户是鲜红的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时,不得不打起百倍精神去注意。有时他也放肆从容,让人架起遮阳伞,在伞下明晃晃地喝着红茶,俯瞰睥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