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大伯哪里能放过这样绝好的机会,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却在跃进草丛的一瞬间,脚底踩到尖锐之物,被刺穿脚底,疼得他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又一次惊得鸟儿远遁。
“好一个心思细腻又恶毒的娃娃。”他拔出脚底下的发簪,不用想都知道是祝卿安设下的陷阱,就引着他往里踩。
在修真界,越阶战斗的修士有,但不多,修炼本就不易,谁也不会去得罪比自己强的修士,这需要拼上性命的勇气,没想到今日叫他给遇上了。
此人有勇有谋,必须除掉。疼痛仅持续了一会,他没有多想,刚想站起身,却浑身使不上劲,连思考都变慢了。
“老祖!我来了!你们还好吗?”向善生招呼也不及打,冲进院落中,气还有点喘。
只是一进来,就撞见眼前凄惨之景。
红衣女人跪坐在地,将满身染血的银发姑娘紧紧抱住,衣袍宽大遮掩着对方的身体,却也盖不住那触目惊心的血色。
浓成墨色的血水淌入青砖,蜿蜒铺开,诡谲可怖,如同阵法一般将她们锁在一起,两人嵌得极紧,安静地让人窒息。
向善生余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慢慢停下步子。
“仙尊?小师祖她……”
越尔闻声回头,眼神空洞,如线般淌下的血泪挂在两颊,衣裳也在方才抱紧祝卿安时揉乱了,整个人犹如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她脑中那道弦随着向善生的姗姗来迟。
砰——清脆一声,
彻底断了。
第 103 章 第 103 章
为什么才来?
为什么赶不及?
为什么……又要离开她。
越尔情绪已经彻底崩盘,她手颤抖着慢慢抚摸银发姑娘侧脸,明明眸子里的歇斯底里的疯意,但面上却冷静得可怕。
“她没事的对不对?”墨发女人低声呢喃,死死盯着向善生的脸。
不会有事的,徒儿那么爱她,怎么舍得离开她呢?
向善生活了这么多年,也当了这么多年医修,早在感知到祝卿安气息的时候,就知道对方已然神魂消散了。
再没任何生机。
这连神仙都救不回来,更何况她?
“真是气死我了。”
祝卿安一脚踢开脏梨。
她之所以如此气恼的原因也不全是因为越尔,更多的原因还是她的未婚夫,两人本就有婚约,她也见过对方,文质彬彬,看着挺可靠,结果面对流言蜚语却避而不谈,真是叫她好失望。
“是何人惹恼了你?”越尔不知何时回来,她抬起手一挥,脏梨便滚到梨树底下做肥料去了,她手里还拿了一把戒尺,将其明晃晃放在了石桌上。
祝卿安瞥了一眼戒尺,上面雕琢着符文,许是越尔自己炼制出来的,用来对付不听话的自己,但祝卿安是谁,又怎会怕了区区一把戒尺。
“没有,是我不小心把梨弄在地上了,觉得有点浪费,就生自己的闷气……”祝卿安指着戒尺,“这把戒尺挺别致的。”
“残次品罢了。”越尔坐下来,手朝石桌上一拂,桌上凭空多出一套茶具,“不过能用就行,你今日为何没有在房间里纳气修炼。”
“我住不惯,等茵曼换过家具后再修炼。”
越尔慢条斯理沏茶,她手指细长,淡扫蛾眉,优雅至极,偏偏一旁的戒尺衬托其主威胁之意,坏极了,哪里还有清淡的样子,她问:“那你可曾想过将来是想做剑修还是符修,亦或是……武修?”
祝卿安一听,就知道这是换师尊教导的绝好机会,越尔擅符道、剑道、阵道,且剑修与武修是同源,唯独丹道倒是未曾听过越尔有涉猎。
祝卿安装作期待,目含星光:“师尊,我对炼丹特别有兴趣,想成为丹师,可我知道师尊不擅此道。”然后,她低着头,眼里像失去了光。
“我的确不擅炼丹……”
越尔的语气颇为意外,祝卿安听言,嘴角微微扬了扬,心想快别误人子弟,赶紧帮她另寻名师吧!
“不过,你何时对炼丹一事有了兴趣?”越尔的语气非常笃定,似非常了解祝卿安。
祝卿安稍感疑惑,不过她想快点远离越尔,便也顾不得许多,说:“哪有,我是真的喜欢,师尊也知道人界炼丹师难寻,更别提找师父来教导,久而久之,我除了修炼也就没旁的兴趣了。”
祝卿安见越尔低头沉思,趁热打铁说:“可惜,连师尊都不擅丹道,若实在不行,那我退而求其次习剑也行。”她本来就想成为剑修,若是越尔舍不得放她走,祝卿安也还有一条退路。
“这件事容我想想。”
“嗯,那我就不打扰师尊了。”
越尔见祝卿安又跑了,无奈摇摇头,她坐在梨树下边喝茶边思索了许久,随着一阵凉风吹来,那颗未结果的梨树花瓣飘落了下来,好似一场漫天大雪,她抬手接下一片花瓣。
这是千年古梨,不会结果的。
越尔攥着花瓣起身,踏空飞行,她的身姿即便被层层雾霭遮住,还是被路过的弟子瞧见,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听不听得到,都会喊一声韶华真君。
越尔修为高,自然是听见的,她只是懒得理会装作没听见罢了,眼前的丹峰殿立在山顶,殿门前有一个三人之宽的巨鼎,四周有杂役弟子在扫地,见到越尔均是深深鞠上一躬。
越尔踏入丹峰殿大门。
殿内只有几名弟子在整理晒干的药材,道玄宗本就不擅丹道,虽时常教唆弟子来炼丹,可炼丹一途比剑修更枯燥无味,且初学者费灵石,若是资质愚钝恐连本钱都回不了,很多人就不想浪费时间学,就导致丹峰殿学徒没多少,连亲传弟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