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坦然承认:“她迟早会成为我的人。”
“要是师姐还在就好了,”金玉遐喃喃自语,“师姐必有办法。”
自从杜兰泽走后,金玉遐的心底就空了一块。
虽然金玉遐是杜兰泽的师弟,但他的才学远不及她。她独自一人奔赴京城,他所能做的,便是每日为她焚香祈福。
金玉遐心念着杜兰泽,眼看着秦三,默默地发了一会儿呆,白其姝忽然冒出一句:“呦,金公子,你在发什么愣呢,难道你也看中秦将军了,很想得到她吗?”
金玉遐笑意温和:“请问,白小姐,您何出此言?”
“你跟你师姐还真不一样,”白其姝离他更近一步,“你没有她身上的那股清高劲儿。”
金玉遐半晌不语,算是默认了。不过,白其姝的话,倒是提醒了金玉遐,虽然他和师姐的脾性不同,但他们都是华瑶的近臣,理当为公主排忧解难。
天冷得如同冰窟一般。金玉遐轻叹一口气,伫立在哨台上,仔细观察秦三的一举一动。
这日傍晚,金玉遐奉了华瑶之命,扮作山海县的文官,窜进一顶军帐里,与士兵们共进晚膳。
金玉遐相貌俊秀,谈吐文雅,满身皆是书卷气,讲话又十分圆滑,待人亲切温和,使人如沐春风,军帐内的三十多名士兵渐渐对他放下戒心。
金玉遐顺利地探听到一些琐碎的消息,略一思索,心下大震,便也没在军帐中多待,立刻把消息传给了华瑶。
将近三更天的光景,这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华瑶的军帐里,也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她坐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中,沉默片刻,便说:“原来如此。”
她感慨道:“父皇的手段真狠啊。”
谢云潇握住她的手:“你现下有何计策?”
谢云潇的指尖略微发烫。单凭这一点,华瑶便知道,谢云潇也没有十全的把握。
她捏了捏他的骨节:“没关系,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会尽力保护所有人。”
谢云潇不假辞色:“先保全你自己。”
华瑶忽然贴近他的耳侧,小声道:“你我共有一百七十名侍卫,全部驻扎在这一片校场上,我们的侍卫追随我们多年了。秦将军的手下约有四千人,全是虞州各地抽调来的高手,互相并不熟悉。虽然他们的人马比我们多得多,谁胜谁败,却还是说不准的。”
校场上的军帐数量超过了八十。华瑶及其属下的帐门之前都系着一条红色绸带,按照葛知县的说法,这是为了区别皇宫侍卫与普通士兵,谨守“尊卑有别”的规矩。
不过,现在看来,葛知县的歹意昭然若揭,华瑶的怜悯之心也消失殆尽了。
夜更深时,谢云潇孤身一人离开了军帐。
他的轻功可谓当世一绝,即便是武功高手也难以察觉他的形迹。他穿梭于军营之内,拿走了所有红色绸带,系在了其余军帐上。
而后,谢云潇返回了他的住处,仿佛无事发生一般,躺到华瑶身边。
华瑶抱紧他的手臂,他道:“你们高阳家的人……”
华瑶帮他骂道:“除了我和我姐姐之外,几乎没有一个好东西。”
华瑶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很严谨。她特意说了“几乎”这个词,表明高阳家的人,大多不是好东西,只有少数几个勉强算是好人。
营帐之外,忽然响起一片刺耳的惊叫声。
华瑶立即跑到帐外,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血味。她趁机大喊道:“十万火急!三虎寨来劫营了!”
第85章 鼓萧琴瑟相闻 胜者王侯,败者盗寇
夜深霜冷,天气格外阴寒。
众多官兵高举火把,将营地照得通亮。
四处都是一片吵嚷声,官兵们分不清敌我,自相践踏,稀里糊涂地交战,霎时乱作一团。
华瑶混迹其中,边跑边喊:“有内贼!有埋伏!布阵!布阵!!”
她的侍卫跟着喊道:“有内贼!有埋伏!三虎寨劫营了!”
高台上的哨兵不明所以,眼见士兵们越战越勇,依稀传来一阵阵的血腥味,哨兵赶忙捶响战鼓,吹起号角。
周遭喊声震天,官兵相继冲出营帐,身上铠甲还没穿戴整齐,便陷入了混乱不堪的战局。
在华瑶的指使下,齐风率领几个侍卫,泼油放火点燃了粮仓。汹涌的火光直冲夜空,战马的嘶鸣回荡在空旷的校场上,哨兵接连惊呼道:“粮仓走水!粮仓走水!”
营中军心大乱,华瑶骑上一匹枣红色骏马,手握一条马鞭,遥指前方密林中交错的人影,义正辞严道:“三虎寨夜袭我营!伤我将士!罪该万死!!众将听令!立即随我剿匪!重振旗鼓!一雪前耻!!我大梁的官兵没有懦夫!!”
话没说完,华瑶一马当先,飞驰而去。
营中大火惶惶如昼,华瑶冲作前锋,火光中的背影格外悍勇。
除了华瑶和谢云潇的一百多名侍卫,竟还有四百多位整装待发的骑兵自发地追随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华瑶还没来得及高兴,冷不防一支箭羽从她耳边呼啸而过。
她转头一望,遥见秦三站在一座哨台上,弯弓搭箭,正想当场射死她。
这秦三的臂力强得惊人,单手就拉开了一张重达百斤的轩辕弓,弓弦上的箭羽名为“震天箭”,能穿透质地坚硬的铁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