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方谨吩咐道:“敌军来攻营了,你留在军帐里,不要走动。”
方谨冲出营帐,望见十里之外,火光漫天,侍卫跑到她的身边:“殿下,敌军从北门和南门打过来了!”
方谨道:“他们有多少人?”
侍卫道:“十万以上……”
方谨拔剑出鞘:“传令全军,全力迎战!”
方谨的心中略有一丝悔恨。
方谨在羯人的军队里安插了奸细。今日,那些奸细传信来说,华瑶杀害了雅伦的妹妹宝吉那,雅伦悲愤交加,痛苦难忍,犯了疯病似的,忽然发作了癫狂症,又癫又狂。
雅伦在军营里大吼大叫,连喊几声“杀死华瑶,以命偿命”,喊到喉咙破音才停下来。全军上下二十多万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雅伦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备战,她出动了全部兵力,向着华瑶所在的藤萝村进发,羯人士兵都以为她要攻打华瑶的营寨。
方谨甚至怀疑,宝吉那受了轻伤,逃回了羯人的军营,又被雅伦活活打死了。雅伦打死了宝吉那,坐稳了羯国王储的位置,把罪责推到了华瑶的头上。
雅伦这一计是“声东击西”,也是“浑水摸鱼”,她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故意喊出声来,无非是想找个借口攻打华瑶,围剿方谨。
方谨站在营帐门口,徐信修还坐在营帐内。徐信修出声问道:“雅伦可是发动了二十五万大军?”
方谨道:“不错。”
徐信修道:“敌军在通往藤萝村的路上突然转向,直攻我军的军营,敌军早有准备,殿下切记不可……不可……”
徐信修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话到嘴边,他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他的脑海里只剩一片空白。年轻时他文采斐然,只需片刻便能做出诗词歌赋,如今他年过七旬,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完了。人这一辈子,究竟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他的结发妻子、他的宝贝女儿、他的得意门生,尽皆离他远去了,七十载光阴弹指一瞬,到头来,他只剩一副不能自理的残躯。
号角声、战鼓声震耳欲聋。
方谨早已走远了。她调兵遣将,忙得不可开交。
方谨的军队驻扎在一座堡垒之内,堡垒的外侧修筑了一圈石墙,弓兵、弩兵和炮兵占据高位,不停地射杀敌军。
敌军的阵型散开了,敌军将领用羯语大吼道:“坚守军阵!!”
方谨心想,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敌军又故意呈现弱势,必是《孙膑兵法》以强胜弱之计。雅伦的兵力是方谨的五倍,雅伦不敢大举进攻,仍要施行奇计良策,看来,雅伦用兵也是小心谨慎的。
宝吉那之死,并未动摇雅伦的决策。雅伦的用兵之法,看似混乱,实则是做全了充分准备。敌军兵力强盛,士气高昂,雅伦采取“快攻快进,速战速决”的战术,这也是稳占上风的。
方谨取来一张重达百斤的长弓。她拉动弓弦,弓箭对准一名羯人副将,“咻”的一声,利箭如流星般飞去,射中了将领的左腿,那人倒地不起,又被炮火炸成了肉泥血雾。
方谨连发四箭,连杀四人,正当双方激战之时,羯人的战车运来了沉重的火炮。炮筒长约一丈、宽约一尺,二十座炮口向着石墙,“轰隆轰隆”连发炮弹,硝烟弥漫,那石墙炸开了一道三丈宽的缺口。
羯人的刀光剑影高低错落,似是浪潮般涌动,冲过壕沟,冲进了堡垒。羯人杀气腾腾:“杀光梁人!”
雅伦用汉语大吼道:“松林堡沦陷了!羯人攻入松林堡!!”
这一座堡垒的名字,正是“松林堡”,成百上千的羯人攻入堡垒的内部,沧州官兵已是方寸大乱,他们之中的一人尖叫道:“洪程秀来了,他来招降了!洪程秀招降官兵!快投降,投降了就不用死了!!”
方谨怀疑此人是羯人安插的细作。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细针,飞掷出去,细针飞出了十丈远,扎入那人的脖颈。他声断气绝,瞪大了一双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脖颈,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周围的官兵一哄而散:“羯人使出了暗器!”
方谨怒声道:“逃兵,杀无赦!”
方谨挥剑连斩,快如疾风闪电,杀得如疯如魔。她连杀了四十多个人,鲜血灌满了壕沟,新填出来一条赤红的河流。
方谨斩杀逃兵也是毫无犹豫,官兵不敢逃离战场,只能追随方谨冲击敌军。众人拼死一战,又把石墙下的战壕抢了回来。
羯人的精兵强将自始至终没有后退一步。二十五万羯人分成四队,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攻打堡垒,石墙已被炸毁,羯人攻入堡垒,雷火炸响,火光飞溅,雅伦呐喊道:“不要后退,坚守军阵!!”
羯人踩中了方谨事先布置的雷区,伤亡数千人,他们陷入短暂的混乱,又从混乱中恢复过来了。杀气横溢,血肉横飞,羯人和梁人坚守战场,死战不退,杀得双方损失惨重。
雅伦用羯语和汉语各说了一遍:“擒贼先擒王!谁能诛杀方谨,封官三品,赏田千亩!”
方谨只用汉语说:“诛杀雅伦,封官二品大员,赏赐良田万亩,金币万斤!!”
雅伦道:“方谨啊方谨,你不是梁国的公主了,你是华瑶的手下败将,你哪里出得起金币和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