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不懂谢云潇为什么会被情爱牵绊,但她明白谢云潇被她夺权之后的愤怒。
她轻声说:“你卧床不起的那段日子里,我一个人治理雍城,不到二十天就恢复了水运陆运。正因为我独断专行,雍城的官员才会对我唯命是从,我原本不想事事专断,但你突然朝我发火,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有理有据:“高阳晋明随时有可能在城内造反,假如我放权给你,换你在城内发号施令……”
谢云潇打断了她的话:“殿下误会了,我从不在意权位,雍城之主,也就那么回事。”
华瑶忽然记起谢云潇的脾气。他自幼喜静,习惯一人独处,也不爱凑热闹,正如那些风雅名士一般,他并不看重财富、名利与权位。
华瑶问他:“所以呢,你究竟想要什么?”
谢云潇放开了她:“什么也不想。快到五更天了,你先睡吧,明日再议事。”
华瑶歪了一下头:“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呢?”
谢云潇站起身来,渐行渐远:“去隔壁睡觉。”
华瑶打了一个哈欠:“嗯,我明天再找你商量大事。对了,你怪我不信任你,你觉得我信任杜兰泽吗?”
谢云潇一言不发。
华瑶自问自答:“杜兰泽也没办法审查雍城的税银。我的属下,应当各司其职,绝不能一人独大。你心中若有任何疑问,只需开口问我,我们原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没什么好顾忌的。”
说完,华瑶抱着小鹦鹉枕,钻回被窝。没过多久,她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谢云潇尚未走出这间卧房,华瑶已经睡得很香。
在华瑶的梦境之中,隐约有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她听见若有似无的叹息,还有一个人的声音极为低沉好听:“你总是玩弄人心于股掌之间。”
华瑶恬不知耻地承认道:“嗯。”
华瑶翻了个身,躺到床的另一侧,却被那个人捞了回来。他在深夜时分和她接吻。她睁开双眼,竟然连说话的空闲也没有,唇舌都被堵住了。
此时的亲热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她一向浅尝辄止,而他不断深入,犹如攻城掠地,交缠得难分难舍,更有一阵阵的冷香直往她心里钻。
窗外月影徘徊,室内浓情辗转,华瑶一时深陷茫然。
趁他低头亲着她的脖子,她问:“你方才还在冷言冷语,现在为什么……嗯……为什么,突然来找我求和?”
他方才多么能说会道,此刻竟然守口如瓶……不,他其实没有守口,他正在轻轻密密地吮吻她的颈侧,使得她颈肩的肌骨变得又热又舒服。
谢云潇十八岁生辰的那一夜,华瑶送了他一份礼,如今他或许是在回礼?从此一别,两不亏欠。
正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华瑶渐渐感到浑身麻痒难当,好像每一寸肌肤都要被他亲过才能止痒,这般念头使她大为震撼,酒意与困意一齐消退,她推开了谢云潇,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一边喘息,一边说:“你躺在这里,我去隔壁休息。”
谢
云潇衣衫凌乱,凉夜的月光映在他的眼底,清冷又清澈。但他却问:“你不同我一起睡吗?”
华瑶客气地拒绝道:“不了,多谢你的美意。”
第37章 前尘犹在 “人家输得底都不剩了。”……
华瑶亲手为谢云潇放下床帐。
轻纱床帐恰似一片寒烟,笼着一轮明月,影影绰绰地将谢云潇遮挡起来。他沉默地坐在床上,衣袍散漫地垂落,犹如水泽之地的月中仙。
正当夜深人静之时,庭院中花浓春满,风月无边,华瑶却不想放纵自己,更不想忍受心痒难耐的折磨。她甚至没看一眼谢云潇,转身就往屋外走,谢云潇低声唤道:“高阳华瑶。”
华瑶头也没回:“第几次了?你直呼我的名讳,这是大不敬之罪。”
谢云潇一把扯下床帐:“请您过来,治我的罪。严加惩罚,以儆效尤。”
华瑶暗暗地心想,如果她手里有一条红绳,她一定会用红绳把谢云潇绑在床上。
谢云潇又说:“殿下忘了您的枕头。”
华瑶离不开她的小鹦鹉枕。她一个猛子扑到床上,谢云潇竟然把她的枕头藏进了被子里。
华瑶找不到自己的小枕头,不由得怒火中烧:“我一个人睡得好好的,你突然把我弄醒,亲得我喘不上气,现在又抢走我的东西!我一直没跟你动手,甚至没骂你一句,天底下还有哪个公主比我高阳华瑶的品行更好?”
谢云潇立即说:“请殿下息怒,我方才弄疼你了么?”
华瑶拽住被角,撒谎道:“好疼,我快被你气疯了。”
谢云潇揽过她的腰:“哪里疼?”
他观察她的外貌,与平日里并无二致,又细想她的言行举止,推断她所言非实。
他为她的谎话找了个台阶:“闹到这般地步,是我太过莽撞,殿下理当降罪于我。”
华瑶恶狠狠地威胁他:“对,我现在就要惩罚你!治一治你的邪心妄念,给你上刑!”
她坐在床上,身子前倾,双手伸进被子里摸索枕头。
谢云潇非要一探究竟:“在你上刑之前,能否明示,何为邪心妄念?”
华瑶找到了自己的枕头,也不管他问了什么,随口道:“我是君,你是臣,你侍奉我,必须注意分寸。”
谢云潇静默片刻,只说:“你真的很喜欢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