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在薄宴西的指导下拍了很多张图,她心满意足的握着手机对他说道:“好啦,我们上车吧。”
两人刚欲折返,忽然间只听见耳畔传来碎石滑落的震动声,又恍若暴雨天打雷般的‘轰隆’声,沉闷的从山谷里传来。
南桑奇怪的嘀咕,“什么声音?是不是要下雨了?”
她恍惚听见早晨那会儿,利唯和薄宴西说傍晚要下雨。
南桑不以为然的往车停靠的方向走去,薄宴西却止住脚步,他屏气凝神沉思一阵,注视到前方山壁土石似有松动。
男人面色严峻,用力逮住南桑的手腕,大声,“别过去!”
南桑差点因这股强有力的拖拽力量滑倒,她一个旋转落入男人怀里,刚想蹙眉询问,却只听又是一阵轰隆的闷雷声剧烈响起,吓得她全身抖动了一下,紧接着这声音接连不断,快要震破她的耳膜。
南桑心惶惶的看着周遭的景象,天色完全落幕,整个山谷埋入深黑之中,视线昏暗不清,而眼前的山壁似在抖动,脚下踩着的山石地震动起来。
忽然间,大片的石块夹着泥沙如洪流般坍塌下来,眼前被泥灰覆盖,瞬间进人一个黄沙泥土漫天的世界,南桑身子站不稳,她只觉得眼睛传来了一阵刺痛,有沙子飞进眼球,耳边的如火车般轰鸣的声音仍在继续。
南桑在泥沙中不停啐着满嘴的泥灰,耳畔传来男人严肃的声音,“是泥石流!”
她努力睁开红润的眼睛,脸色骇然的看着山壁的方向,只见大块的石头和洪水般的泥沙倾泻而下,瞬时将那辆停靠在山壁的黑色越野车吞没。
南桑吓得呼吸一窒。
……
车上还有人!
但此刻,她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石块混着浑浊不清的流沙如子弹簌簌飞来,遮掩住视线,南桑因看不清,左右伸手找着支撑物。
薄宴西伸出手臂护住她的脑袋,直接将她揽在怀里。
他沉声道:“别怕。”
地壳仍在不停地颤动,男人冷静观察四周情况,瞧见她们身后方被围栏包围着,有一片没开发的野生树林区域,凭借过往经验判断,这些密集的树林能够抵挡泥石流的危险。
他丝毫没有犹豫,牵着南桑的手在漫天黄色飞石中带她往迅速那边跑去。
南桑见薄宴西带自己往悬崖的方向走去,惊骇的说道:“宴西,下面是悬崖,很危险。”
薄宴西腮帮拧动,“山体坡度倾斜度只有45度,有我在,不会让你掉下去。”
刚说完这句话,男人黑眸倏紧,只见巨砾中有块尖锐的石块朝南桑砸来,他脖颈青筋震颤,“小心!”
薄宴西瞬时转身挡在她面前,抬起手臂抵挡,另只手臂将南桑用力的推搡出去,南桑膝盖撞到围栏,刺痛感蔓延全身,她大脑陷入短暂空白,全身神经像是被拧碎般疼痛。
待她回过头,却见薄宴西浑身黄泥,他那只手臂被石块砸中,碎石如漫天沙子碎落,南桑双眸惊恐地瞪大,连忙去搀扶他,“宴西!”
被她触碰到那只受伤的手臂,剧烈的疼痛促使他将手臂收缩至肩胛,男人牙关拧紧,皱着眉,“没事,走,快走!”
他带着她连忙往悬崖处的围栏方向逃匿。
跨越过去后,脚下的山石路凹凸不平,眼前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只要稍微不注意整个人就能陨落下去,南桑有严重的恐高症,她秉着呼吸,后背发凉的跟着男人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往树林里走去。
直到一块巨大的石壁前,薄宴西示意她停下来,他对南桑说道:“蹲下来,我们暂时躲这里,前面有树挡着。”
南桑照做。
两人他躲在石壁后边,耳边轰隆的声音并未停止,山体仍在摇晃,漫天都是飞沙和泥石块的碎石。
南桑这会吓得已然说不出话,她看着薄宴西那只手臂,铅灰色风衣外套溢出红色的鲜血,错愕瞪大眼睛,“你的手……”
薄宴西只顾着将她脑袋揽过来,护在自己怀里,低声,“我没事,你低着头别乱动,这样砸不到你。”
南桑埋下头的瞬间,眼泪从不自觉地从眼眶中冒出,内心有股难以言喻的情愫激荡而起,刚刚,薄宴西舍身为她抵挡飞石的画面历历在目,特别是他抬起手臂去当那块石头时,南桑吓得眼珠子瞪大,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以身涉险,在关键时刻保护她。
现在他的手受伤了,南桑心底很着急,但不知道如何做才好,眼下,泥石流仍然如洪水猛兽般一波又一波的倾泻下来,利唯和司机都困在车内,生死未卜。
她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镇定,先乖乖的蹲在这里,听从他的指挥,尽量不添乱。
想着,南桑将头微微往上抬起,盯着他受伤的那只手臂,轻轻咬着嘴唇,心揪了起来。
不知隔了多久,震破耳膜的轰鸣声终于停歇,男人缓缓站起身,他朝山壁方向探寻过去,原本平展的山路已经被泥石流阻断,大片黄沙泥土堆积在道路上。
而那辆越野车也已埋没其中。
薄宴西眉骨拧动,欲朝那边走去,南桑见状连忙起身跟随,他制止道:“别跟过来,先在这里等我。”
他往前走几步,南桑却执拗的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