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祎如虎般睥睨着身下这个不断发抖的蝼蚁,冷屑声呼之欲出,“你叔父到死都未出一言一声,你身为他的后继却如此窝囊,呵、真是公孙家的废物!”
公孙月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是!是!陛下所言极是!是微臣无能丢了叔父的脸!还请陛下责罚!还请陛下责罚!”
李祎看着过去曾叱咤朝堂的公孙家如今落得如此地步,也算是给文武群臣提了个醒儿,无论是谁,只要是对皇权有威胁的人,他一个都不会留。
公孙月的存在,不过就是时刻提点众人,不要步此人的后尘。
忽然李祎的脸上漫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在这黑夜下的烛光照耀之下,犹如鬼魅。
“既然你叫公孙月,不如赏赐你个刖刑?”
公孙月呆立当场!
刖刑!
那可是要活生生挖掉受刑者的膝盖骨!
先刖其左足,再刖其右足!
人失去了膝盖骨就此生不能再行走了!
“是微臣无能!还请皇上开恩啊!求陛下开恩啊!”
“聒噪...”李祎不耐烦地轻扫耳廓,冷声吩咐道,“拉下去,刖刑处置。”
直至公孙月的声音渐行渐远,大殿又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无趣,真是无趣。”
李祎做了皇帝后才知道,原来这人巅一位,竟是与冷冷长夜相伴,他得位有辨,连睡觉都不能安稳,自他登基以来,竟是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原本元贵妃的安魂曲是有些疗效的,再加上她那一双肖似桑桑的眼睛,是他唯一的慰藉之处了...可如今,一切都被那该死的宋家女毁了!
元贵妃的容貌和声音全都被她毁去,再也没有替代价值了。
不仅是宋家女可恶,宋家人更是可恶。
仗着自己宰相的身份处处与他作对,就连那个孩子都不应该出生,是那孩子的出生这才让他们有了盼望。
他猛然攥紧拳头,一个两个的,都要跟朕作对!
“皇上如此重罚寻人的公孙月,那其他负责此事的人...”
他派出去的人哪里只有这么一个废物,私底下派出去的都是他最信任的暗部,不过天下何其大,一个人若是要真的隐藏起来,即使他是皇帝,找人也犹如大海捞针。
“刑部领受五十大板。”
元宝得了令,恭敬退去。
这阔然的大殿上,就又剩下了他自己,无边寂寞袭来,李祎坐在万人之上的龙椅之上,忽然回味起自己做顾叶初的时候。
那时候虽然贫贱弱小,可却总有一人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桑桑,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为何又回到了沈卿司的身边去?”
他一声声委屈的埋怨着她。
......
“你应是知道的,我如今已经是皇上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了,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他对着手中的巾子楠楠子自语,“是你不愿意回到我的身边来了吗?我是你的叶初哥哥啊...”
“不!不是的!”适才还温煦的眉眼忽然染上烈红杀意,“一定是那该死的沈卿司又将你困在自己的身边!你一定是被迫的!等着,等着叶初哥哥来救你!”
“来人来人!”
......
及至李祎行走在后花园中,手中还提着一盏酒壶。
见月下有一孩童在后花园里不知穿梭在作甚,疑惑之间,便走了过去,近处才看清,原来是宋家男,他的大皇子。
旭发不知深夜能碰上自己的父皇,他忙跪拜在地,声音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参见父皇!”
李祎冷哼一声,“这么晚了不回去睡觉,出现在这儿可是故意埋伏?”
旭发一愣,身边伺候旭发的嬷嬷登时跪下,“求皇上恕罪,大皇子与奴婢不过是在收集露水,并不是故意隐藏的!”
“采集露水?作何用处?”
“莫非是学那些旧贵族,也做这些餐风饮露之事来骄奢淫逸?真是愚不可及!”
旭发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说话声音还奶声奶气,被父皇冤枉了更是委屈夹着哭音道,“这露水不是为了皇儿自己,而是、而是皇儿问了元宝,元宝说父皇喜欢喝茶,前几日师父教导我们,'杯擎清露,醉春兰友与梅兄。'”
“孩儿学了这些,母后又常常教导父皇十分辛苦,这才想着多熬了几夜在这花上取了露水,来奉给父皇的!”
李祎看着他打开的葫芦里面已有大半瓶的水露,闻过去,确实有若有若无的花儿香气。
“哼,不过都是你母后教你的!来讨朕的欢心?小小年纪心思深重,不愧是宋家的后代!”
“父皇为何不相信儿臣?自从父皇下了禁足令之后,儿臣再也没有去见过母后了,又哪里来的母后教导?一切不过是儿臣对父皇的一片孝心而已啊!”
旭发见父皇终于接过了他手中的露水,心中终于安慰许多,总算他这几日的夜采没白忙...
“父皇!”
下一刻,他亲眼看着自己尽心尽力采集所有的露水,却都被父皇倾倒在了地上,地上顿时湿了一片。
“朕很忙,没时间喝你的露水茶,以后叫你师父少教些无用之书!”
看着父皇远去的身影,旭发顿时湿了眼眶。
“父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归途
秋去冬来,寒来暑往。
霍刀的马蹄声在漫天风雪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的面容严峻,目光坚定,仿佛冬日的寒风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千帆坐在马背上,虽然年幼,但已经有了几分威风。
他紧紧抓住霍刀的衣襟,双眸中透出一丝别样的倔强,虽然稚嫩却并不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