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红袖不发现榻上的不是她,抑或是才刚回去的铁林发现了端倪,她都再难逃脱!
只这一次的机会!
“驾!驾!驾!”
她咬牙驱动身下黄马更加快速的飞奔,向着远方!
深夜三分,终是到了小码头。
下了马,她快速扯掉马儿身上的一切束缚,又脱了马缰,拍拍气喘吁吁的马头,“马儿马儿,无忧谢谢你。此途过后你便自由了!去吧!”
那马儿似听懂了一般,喷出两口气来回应她,又扫扫尾巴,转身奔回了黑漆漆的树林里,不见了踪迹。
码头上已经没有几个船家了,三三两两的都横斜在那儿,看起来往常也是没有什么生意的样子。
她扯扯嗓子,暗自压低声音。
“船家,去四方码头多少银钱?”
第四十七章 她走了
那船夫正卧在小船里打盹儿,眼见着来了一个客人,登时就精神了起来。
船夫打量眼前的这个个子不高又很清瘦的少年,计上心头。
“小哥儿这深更半夜去那四方码头做什么?”
见那小哥低眉噙首是个老实人的模样,更是打定了,眼前这个黑小子是个没见过世面、可以宰的肥羊。
“前些日子我来东洛村探亲,可今日家中送来书信,说老母身子越发不堪,小生只怕赶不上老母最后一眼...”
那船夫见他眼里果真星星点点的有些泪珠子,心中也有些感触。
可这样的世道,他能可怜的过来吗?
自己活着都费劲。
“兄弟,不是哥哥要为难你,便说我要载你去,可这拉你一人的价儿和五个人的价儿可不一样,往常我都要凑等到五个人才发船的。”
“我知道很难,您稍候些...”
他开始在自己的身上着急的翻找了起来,可搜了半天却只凑出了二十几个铜板,双手捧着到那船夫的面前,“船家你看这些够不够,这是我全部的身家了...”
船家看他就都要哭了,叹口气暗道世道不公,接过了他所有的铜板。
“赔就赔吧,老子就做一回好事儿!小哥儿,上船喽!”
恰逢初春二月,晴空澄碧,云似团簇,山明水滟。
她游行其中,方见山高水阔,天地长高。
她将手探入窸窣窣的碧水当中,平坦的水面被她的手划出一道清浅的痕迹,波波鼓起的水纹,船儿过了便没了痕迹。
宽阔的湖面,偶见早起的渔民起早洒网,又见岸边几个村落里余烟袅袅。
“船家,可否行快些?”
那船家一笑,“呦呵,还没有人嫌我张大的船慢,小兄弟,那你可得坐稳喽!”
撑杆在船夫膀实的手臂之下加紧挥动着,小船果真快行了不少。
开阔广大的河面,两岸春拂有绿,青山连绵,一叶小舟疾行,传出渔夫悠扬的唱曲:
一杆鱼叉,叉天又叉地——
一根撑篙,晾裤又晾衣——
一口鼎锅,煮干又煮稀——
一只小船,摇儿又摇妻——
站在船头撒一网呦,洞庭只剩四百里喂!
眯上眼睛哼一曲呦,洞庭全在酒杯里喂!
那船夫唱的有力,词曲又生动有趣,手中撑杆舞动也不遑多让,嗖嗖直行的小船,似要破开这宽阔的渭河。
这边山高海阔。
青云城那边却乌云蔽日,剑拔弩张。
沈卿司为二黄之奸诈头疼不已,正盘算着如何抓住此二人之七寸,一举歼灭之。
可二黄势力盘根错节,便是千头万绪,一时也难以捋的清。
尚且,还算有一件好事。
她,要来了。
望望外面金乌才悬,清晨冽爽的风,透过微启的窗柩钻了进来,让人一时间神清气爽。
想必侯府那边此时定然已经动身。若一路无虞,不至月深,就可至此。
他已然将身边最得力的两人都派给了她去,又派精兵护送,暗中又有一队开前断后,断无意外的可能了。
却见门口踉跄进来个不应在此的人。
“铁林?”
难道是她提前动身,如今已然到了?
思及如此,沈卿司嘴角泛出一丝笑意。
就这般的等不及吗?
想必,已然对他,是情根深种。
他并非没有过女人,不过都是空虚慰藉,他也从未把那些女子放在心上,春风一度,连名字都记不得。
说到底如今他已二十八岁,可真正入了心的女人,唯她一个。
也正是在她身上,才得了相思意的忧与甜。
“桑桑来了?何处?”
铁林站在那儿呼哧带喘,脸色铁青着十分的难看,此刻五官又不讨巧的纠在一起,不敢说话。
他一下就冷了下来,不自觉攥紧拳头,“可是路中.出了什么意外?”
“倒不是路中.出了什么意外,就是、就是还没走呢,无忧姑娘...无忧姑娘...”
他吭哧了半天,后面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她怎么了?”
铁林暗自捏了捏手心,“她不见了!”
不见了?
沈卿司抬头,愣了好一会儿。
“说清楚,什么叫,不见了。”
一张阎王脸,要吃人般的冷。
铁林咬咬牙,“昨日夜半三分我便持着玉佩快马到了侯府,红袖说无忧姑娘已经睡了,我惦念侯爷的心意,想快些让姑娘看见,便让她送了进去,可不过须臾红袖就哭着跑出来,说床榻上睡着的跟本不是无忧姑娘,而是头面铺被人打晕的流云!......臣搜遍了侯府大大小小的角落,都不见她人...”
“嘭!”
青花瓷白的碗盏迸碎,吓得铁林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