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宜迟今晚没有选择躺在客厅沙发上,他走到程缓床前,月光倾泻,皎洁如薄纱,程宜迟深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伸手抚摸程缓受伤的胸口。
“我不敢睡,我怕又梦见你。”
程宜迟坐在床沿边,陆陆续续讲了很多,讲得口干舌燥了,一看时间,也才过去两个小时。
他盯着程缓未曾变过的睡姿,突然变得恐慌。
手指抵在鼻下,感知到那丝温柔的气息,程宜迟才松了一口气。
夜晚还很长,离天亮还有好长一会儿功夫,因为离海近,程宜迟听到了货船行驶海面的隆隆声。
一切静谧又安详。
这时,程缓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弹过来条短信。
程宜迟看了一眼,整个人愣住了。
【找到齐贵了。】
下一秒,对面的电话直接拨了过来,将夜晚敲了个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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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洗完头没吹干就睡了,有点感冒,字数也有些少,周一二三再见3
第55章 小瞳十六
程缓找到余甚,让他帮忙找个人,警局那边还是他说话方便些。作为交换,事后他可以继续帮他实行那个无厘头的计划,直到成功。
余甚看了眼面前这位老同学,觉得他本事可真是见长,推开门准备从咨询室出去,留下一句,“等消息吧。”
几天后晚上,程缓就收到了来自余甚的消息,效率挺快。
齐贵的行动路线很明显,全城既通缉又街道排查,他坐不了任何需要实名的交通工具,躲躲藏藏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在这座沿海、以海上运输做对外贸易为主要发展之一的大城市,能出去的最安全途径,便是停靠在码头那几艘通往不知哪个国家的运货轮船。
余甚把几处监控录像发给程缓,随口问道:“抓人这种事交给警察不就好了。”
程缓回他:“可我想在他被抓之前,先见上他一面。”
“你跟他见面?”
“不是我。”程缓说,“是另外的人。”
余甚沉默几秒,明白了他说的是谁,点到为止,没再继续问下去。
“警方出动的时候,给我打个招呼就好。”程缓站立窗前,盯着大楼下暗流涌动的大海,海洋像只张开深渊巨口的兽。
程缓这人,做什么都心如止水,可偏偏最擅长顶着这张温和宁静的脸,做些让人意料之外、毛骨悚然的事。
半夜,他佯装熟睡,听着程宜迟发自内心的告白,竟也能沉得住心无动于衷。
余甚发来第一条消息的时候,他便睁开了眼睛——这双亦是程宜迟的眼睛,承载了太多的情感,囊括着他的,和他的。
夜空的弯月如同挂在厨房墙上新买的弯刀,程缓披上衣服出门前睨了它一眼,心想再过不久就可以用上了。
码头的海风冷得能将人身上的肉活生生凌迟下来。
码头拉起了警卫线,闲人勿近,程缓站在线外,身边是一片红光。爱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叽叽喳喳,有个中年男人甚至举起手机拍摄视频,被警察发现直接狠狠批评教育了一顿,警卫线也被拉得更远。
程缓对于这点倒是无所谓,他本身也没有进去掺和的打算。一命还一命,真正应该夺去齐贵命的家伙,早送进去了。
心情一激动,呼吸得厉害些胸口的伤口就一抽一抽得疼,程缓没去医院,也没正经包扎过,在卫生间自己处理的潦草,现在能清楚感觉到伤口处的血在往外一点点渗。
他不动神色扣上了外套拉链,将自己封闭严实,心里只想着——程宜迟,你可不能再让我失望啊。
某处集装箱突然传来嘈杂声,一群警察蜂拥而上,仗势之大,情况之严峻,都让程缓的笑意不断加深。
然而,在看见那罪该万死的家伙居然是用双脚走出来后,程缓挂在脸上的笑顿时消散不见。
齐贵走路都走不稳,才从地上爬起来,左顾右看似乎在忌惮什么,又两眼一翻摔个半死。
“有,有鬼——!”
齐贵不敢再起来,双手抱头,像是老鼠钻个洞想把偷埋进去。
警察拽他,他拼命挣扎,脸色土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你们没看见他吗?他就在旁边啊啊啊啊啊——”
“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杀你的!”
齐贵哆哆嗦嗦的,是被警察架着胳膊戴上手铐拖着地扔进警车的。
程宜迟站在海水与岸的交界处,目睹“发疯” 的齐贵抓捕过程。
他的身影一闪一闪,仿佛即将被风吹散。
在某处隐蔽的集装箱找到齐贵的时候,程宜迟忽然懊悔没把程缓新买来的那把弯刀带出来。他很想像过年割猪皮那样,不用开水烫,而是活生生的、以最残忍的方法剥下齐贵的皮,以此才足以宣泄自己失去生命的怨恨,程缓无辜受伤的怒意,甚至于数年前他假心悔过,齐苇亭一案得已减刑的不甘——
“呃,呃……”
程宜迟盯着手下被自己掐的脸色发紫的齐贵,眼眸一暗,继而加深了力道。
齐贵像条脱水的鱼挣扎,眼珠子往外蹬,喉咙里挤出绝望的气声:“鬼,鬼——”
“你看的见我?”程宜迟忽然笑了,“听说快死的人,就能见到鬼。”
“呃呃……”
齐贵翻着白眼,一命呜呼之际,集装箱的门被踹开了。想来是他细微的求救声给警察听到,找到了他躲藏的地方。他整日唯恐避之的人,此刻竟成为了解救他性命的英雄。
齐贵浑浑噩噩坐上警车,车窗外是程宜迟那张森森然的脸,下一刻直接吓得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