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们不都已经全部排练好了吗,插进来我一个外人不都乱套了?”
陈喧道:“不会的,我可以替你安排一个背景板小人物,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没差别,只要站着就行,很好上手。”
“而且……”陈喧凑近杜却池,仔细端详杜却池的五官,“你长得也挺不错的嘛,要不干脆直接加入我们社团吧。”
杜却池面部线条偏柔和,陈喧看见他的第一眼莫名觉得他特别像炒熟的栗子,棕黑色的头发,棕黑色的瞳孔。
“算了算了,我不适合。”杜却池连连摇头,语气虚虚的,“我一看见台下挤满了那么多颗人头,背景板也充当不了,会脚软站不住的。”
陈喧想象到杜却池那可怜的摔倒场面,不禁失笑,也没再强求。
可能是晚上校庆表演的缘故,今天选修课上的同学相比上次少了许多,杜却池上课前三分钟到都能挑到个偏后的位置,只不过需要和别人拼位子。
他这次来还特地带了一本本子用来记录笔记,正襟危坐到上课铃响,老师啜饮茶水上讲台,打开PPT,却不是上一节课的继续内容。
“今天我们来讲新的一章……”
然后是一段高糊画质的入场视频。
杜却池皱眉,圆珠笔帽摁得啪嗒啪嗒响。
三节课结束,杜却池逆着人流冲上去拦截了提包要走的老师。
“老师,等一等!”
老师无情摆手:“迟到一次仅有基础分,再求我也没用的。”
杜却池道:“老师,我不是来求情的。”
老师这才抬头正眼打量面前学生:“那是干嘛?”
“我是想来问问您,上一节课的后续。”
“上一节课?”老师年龄五十多,记性不佳,“讲的是什么来着?”
杜却池刚要开口打算大致讲一遍,转而又觉得麻烦,他翻出口袋里随身携带的锦囊,“老师,您知道这上面绣的鸟是什么品种的吗?”
老师眉头渐渐放松,他打开公文包重新戴上老花镜,多端详这位求知学生两眼。
“你哪得来的这个东西?”
杜却池挠头:“……家里人给的。”
老师肯定道:“是传下来的吧。”
“嗯……嗯?”
“你还不确定了?”老师笑道,“这刺绣工艺那么好,你还看不出来是什么鸟类?”
“很明显啊,是渡鸦。”
老师是国内钻研少数民族遗迹文化的专家,他得知杜却池还去网上勤勤恳恳搜寻资料无果后,自信一笑:“你能搜到就奇怪了。”
“这个图案是恪巴尔族人特有的,他们敬奉崇尚渡鸦,近乎是将它当做神的存在。”
“这个民族居住在高海拔地区,风吹日晒,干枯的树枝枝干就是渡鸦最为喜爱的栖息地。”
“但可惜的是他们早在五十年前就销声匿迹,开始走下坡路。年轻的族人下山,不愿再住在远离社会的高山,年老的相继离世……”
杜却池不解道:“他们把渡鸦当作神?乌鸦一类的不是象征不祥之兆么。”
老师把锦囊归还给杜却池:“哪有的话,只是后人的偏见和误会罢了。”
“古时候战场上士兵战损,常伴有乌鸦盘旋天际食腐肉,嘶哑的鸣叫声不绝于耳,可谓是一片荒凉凄惨。久而久之百姓就将它和不祥划上等号。”
“但完全相反,乌鸦不是招致死亡的使者。它是在预告死亡,提醒人类注意日后安危。”
杜却池像是回想起什么,轻眨了眨眼。
老师找出笔问了杜却池名字,在点名册上画了个大大的圈,说像他这样勤学好问的学生少见,要为他加平时分。
告别前,老师笑呵呵开玩笑口吻道:“如果你身边出现一只一直缠着你不肯远飞的渡鸦,它可能是正在处心积虑保护你。”
老师扬长离去,声音渐渐消散在空荡走廊中,
“但现在是冬季,渡鸦全部南飞迁徙了,你应该也碰不到……”
……
“杜却池,杜却池?”
杜却池心神不宁,陈喧喊他好几声名字他都没听见,一罐冒冷气的可乐冷不丁贴上他脸颊,杜却池才如梦初醒。
他打了个哆嗦,陈喧乐呵道:“在想什么呢?”
陈喧这一次不参与上台,作为编导对演员们进行台下指导。他把杜却池邀请到他们的休息化妆间,想的是能不能让杜却池顺带产生一些加入话剧社的想法,他还是很希望能把杜却池拉进来的。
而杜却池一直在发呆,陈喧也忙到快开场才得片刻空闲。
“没什么。”杜却池摇头,刺啦拉开环扣,“时间差不多了,我是不是该走了?”
“——社长,社长!”
有个戴帽子的社员忽然慌乱跑来:“莎乐美镶嵌在戒指上的宝石道具不见了!”
“什么?”陈喧严肃道,“马上就要开场了,怎么现在才发现?”
负责道具的成员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陈喧抿唇:“不过也只是手部装饰品,没了就算了,头颅这些重要道具没出问题吧?”
“这些我检查三遍了,绝对不会出问题!”社员信誓旦旦。
“这个——”杜却池把可乐放一边,拉了拉陈喧衣袖,将锦囊里的那颗黑色宝石递给陈喧,“可以吗?”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陈喧看见杜却池手中的宝石一愣,光泽上乘,像夜光宝石般似乎透着幽暗神秘的光,是肉眼可见的贵重物品。
“哇太可以了。”社员吃惊道,“未免也太上档次了吧,比我们以假乱真的玻璃球高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