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峻岭眼眶泛红,无声无息地掉着眼泪。
啧,有什么好装的,江枫眠厌恶地移开视线,实在不知道这个畜牲哭什么,是担心自己几年的牢狱之灾么。
“当事人来了,有什么交代吧,争取从宽处。”
“三年前,是我和江峻岭一起,把江枫眠推下楼梯,致使他摔坏了脑袋,在三年里,江峻岭一直对他实施虐待,存储卡里都有。”
警察同志点点头,那些他们都看过了,触目惊心,不敢想象,那是一个父亲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出来的事情。
录像内容很齐全,不仅有殴打的,还有江枫秋和吕敏慧言语侮辱的,谁都跑不了。
“前几天,是我想谋杀江枫眠,利用存储卡,把他骗到荒郊野外,点燃了汽油。”
没想到伤到的,只有他一个。
主观上的杀人未遂,还是两次,警察皱了皱眉,把所有情况都如实记录下来。
江峻岭还在走破产手续,刑事案件要和民事案件一起进行,只能先把他拘留。
吕敏慧因为没有实质性动作,劝阻过江枫秋,只是口头批评教育,和江枫眠道歉。
“枫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江枫眠冷冷地看着吕敏慧,他没有资格替江枫眠原谅这些人,永远都不会原谅。
江枫秋客观上还是自首状态,吕敏慧得知会从轻处,立马激动起来。
“小秋,算妈妈求你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好好活着,好不好。”
只是判几年,他才二十二岁,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能就这样轻易离开的。
“妈,晚了。”
从他生了心想死的那一刻,就已经晚了。
他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去死,江枫秋冷笑出声,他偏要选最惨烈的一种。
“妈,你扶我起来。”
吕敏慧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还是揉着眼睛把江枫秋扶起来。
她死死抓着江枫秋的胳膊,就怕他生什么心思。
进了看所守就好了,最起码能保住江枫秋的命不会让他自己了结。
吕敏慧一直这样安慰自己,强忍着悲痛。
“江枫眠,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们,但我还是想说声对不起。”
“小时候,我是真心把你当成哥哥的,一直很仰慕你,可惜了。”
可惜那些流言蜚语,可惜江枫秋高傲的自尊,可惜他愈加旺盛的金钱欲望。
想要钱,想要尊重,想要的太多了。
江枫眠拦在前面,就只能杀了他。到头来,江枫秋一无所有,讽刺啊讽刺。
“没什么可惜的,路是你自己选的。”
江峻岭呆呆地望着江枫眠,也是现在他才知道,江枫眠居然好了。
“枫眠……”江峻岭呢喃道。
“闭嘴,你不配喊我的名字,江峻岭,我早说过了,江枫眠早死了,被你们害死了。”
只是关几年而已,江枫眠都觉得便宜他了。
“警察同志,我想换身衣服。”
江枫秋挣开吕敏慧的束缚,手臂垂下时,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掌,意思是告诉她银行卡在什么位置。
就在所有人都愣神的瞬间,江枫秋猛地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从十四楼,直直地坠落下去。
吕敏慧只来得及抓住他一片衣角。
“枫秋,儿子。”
凄厉的喊叫让现场乱做一团,吕敏慧疯了一般跑出去,江峻岭像是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霍纵的手掌还挡在江枫眠眼前,久久该放下。
江枫眠的心扑通扑通的,想不到江枫秋选了这样一个最决绝的方式结束自己,什么都没有留下。
“江峻岭,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
咚一声,江峻岭双腿发软,被两个警察架起来,已经跳了一个,万一这个也想不开怎么办。
霍纵揽着江枫眠,挡在他看向江枫秋的视线。
“猫猫,江枫秋的脑瘤是恶性的,没办法了。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他现在离开,反倒是解脱了。”
江枫眠嗯了一声,江峻岭和吕敏慧这辈子都别想好过了。
午夜梦回,怕是一直要反复播放今天的画面。
江枫眠的心口有些闷闷的,江峻岭绝情到这个时候才露出一丝丝悲悯,没有一点同心,就好像永远躺下的,是跟他有些熟悉的陌生人。
吕敏慧抱着浑身是血的江枫秋哭断了气,晕倒了都没能让她和江枫秋分开。
早只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江枫秋下葬是三天后,江枫眠没有露面,他倚在门框上,听着陈晨汇报情况。
“吕敏慧应该是自杀了两次,听说那天夜里燃着的长明灯灭了,吕敏慧包扎好以后又自己亮了,她嘴里一直嘟囔着不会了不会了,有些像是疯了。”
“江峻岭现在一无所有,离婚手续已经办了,他名下的不动产应该还不太够破产清算的,他主动要求多住几年。”
“他丧事办完就住进看守所了,全程跟吕敏慧没有交流,那天宾客都很少,气氛低迷。小先生,我按照你的意思上了一柱香,他们倒是没有阻拦。”
“嗯。”
江枫眠听完轻嗤一声,最应该死的人渣好好苟活着,住多少年监狱都摆脱不了他是畜牲的事实。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的,谁都一样。
陈晨走后,霍纵轻轻抱住一言不发的江枫眠,他吻着他的耳尖,低声道:“小猫,想哭就哭吧。”
刹那间,泪水吧嗒吧嗒落下来,江枫眠靠在霍纵怀里,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口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