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走到了露台的最边缘。他的脚尖都在半空中悬着,叫人看得心惊胆战。
可是他却像是对此浑然无知,只能凭借本能行动。
他高高地抬起手臂,如自愿献祭的无力羔羊般,竭力向上延伸,探向那高处的神。
作为圣子,他的举动早已违背了规则,触犯了条例。他此时应该卑躬屈膝,毕恭毕敬的面对神明,而不是试图用肮脏的人类躯壳去触碰祂。
喻独活不应该忘记这些的。
他生来就是为了侍奉神明。
无论在普通人家的孩子依偎在父母身边玩闹时,还是在贵族家庭的孩子把玩着名贵的珍宝时。
喻独活都在冰冷庄重的教堂中.央跪着,背诵着印在他生命里的祝词,试图与神明产生联结。
他从儿时起所接受到的一切教育和信息,都伴随着身体的疼痛和教堂的独特死气。
伴随着坚硬镣铐般,如影随形的命令——他的一切都属于神明。
现在,他的神明来了,来拯救他了。
喻独活心中蓦然腾升起巨大的狂喜,伴随着他面上痴迷的渴望,竟然带了几分不清不楚的示弱意味。
天使的周身都环绕着柔和的淡淡白光,但祂纯白的眼睫垂下,眉眼间透露出近乎稚子般天真的困惑。
祂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类会对他做出那副神态,人类明明应该清楚,他不可能会触碰到祂的。
“天使,我的天使……”
喻独活口中不住地喃喃着,只是呼吸之间,他就已经完全走到了露台边缘。
只差一步,他就该坠落了。
他仍保持着面上那副痴痴的模样,大脑中却飞速地分析着。
天使,神殿中供奉的神明,也是这个世界中的主角攻。
这个人物一直是个很神秘的存在,即使是作为剧情里的最中心人物之一。他也并不清楚天使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基本上完全未知的危险人物。
按原本的剧情来说,天使和他见到的第一面并不应该是这里。原主虽然是反派,却也因为从小受到的刻骨铭心的教育,而不敢和天使作对。
可是也不知道究竟他走错了哪一步,剧情居然偏离了。这也说明,他更需要确定天使目前对他的态度了。
喻独活面上波澜不惊,实际却咬紧了后牙。
在天使的注视下,他坚定不移地踩空了。
“噗通——”
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喊,喻独活沉沉地摔落湖底。
湖水整个漫过他的头顶时,他确定了天使是个冷漠无情,见死不救的非人类。
而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天使那双洁白的羽翅微微扇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默不作声地停下了。
————
深夜,湖水冰冷刺骨,那在白日里柔和的水尽数变成了凌冽的利刃,扎得人浑身生疼,动弹不得。
好在湖水清澈,喻独活闭住呼吸,勉强睁开了眼睛的一条缝,看向重新恢复平静的湖面。
他不能现在就出水,智慧的神明也许会意识到,他刚刚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伪装。
但失去呼吸实在是太过痛苦了,喻独活的身体渐渐下沉,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圣子千娇万宠养起来的身体,终究是和他以前受过严苛专业训练的不一样。在水下屏气不过几十秒,就已然浑身乏力,几近昏死。
可他是快穿局的王牌员工,完成任务的路上无论有多么艰苦,也要坚持下来的。
不过真的,天使再不来救他,他就快要不行了……
就在喻独活聚集起全身上下的最后一丝力气,决定向上游去的时候。
湖面突然再次被强力破开,一个人模糊的身影向他袭来。
喻独活漫无目的的思绪乱飞之间,身体被强制揽住,用力向湖面拖去。
他费力地偏过头,看到了一抹翡翠般深邃的绿。
是莱昂纳尔。
“该死的。”
二人脱离湖水的一瞬间,莱昂纳尔费劲儿地把喻独活先一步托了起来,放轻动作抬到了地面。
喻独活的身体本就荏弱柔软,像是应该被捧在手心的易碎品,被这么折腾一趟。他的唇色不再红润,变得颓败而苍白,像即将枯萎的白色玫瑰花瓣。
“圣子殿下,圣子殿下。”
莱昂纳尔将浑身冰冷瘫软的喻独活放平,又急又慌。想要摁上他那脆弱的胸廓,看看到底他有没有呛水。
就在他要摁上的时候,喻独活缓缓睁开了眼睛,脱力地轻咳了几下。
“圣子殿下,你感觉怎么样?”
莱昂纳尔急忙托起喻独活的后背,让他上半身直立,靠在他的怀里,“有没有呛水?”
“是圣骑士长啊……我没事。”
喻独活声音极度虚弱,被浸透了的,泛着金色光泽的发丝柔顺湿软地贴着脸颊。
他那被湿濡到透明的衣物,半露半遮掩的胸脯不稳地起伏着。
大片大片白皙细腻的皮肤被细巧伶仃的肋骨支持着,突起可怜的弧度。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脆弱又清冷的微弱光晕。
莱昂纳尔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都什么时候了,他这不争气的眼睛,还黏在不该看的地方看个不停。
喻独活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给自己可怜的肺部重新换了气。脱离了死亡的危机,他的身体这才有空分给其他感官。
他僵直着脊背,低垂眼睫,向下.身望去。
从腹部传来的热度熨烫着他的皮肤,那冰冷湿润的柔软小腹,被迫承受住圣骑士长紧密贴上的脸颊。
温热的吐息吹拂过他的腰腹,仿佛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蹭过。触感极其温柔又轻盈,如同雀鸟压在腹底的最柔软的羽毛般,落在他的腰腹,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