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过于震惊,下意识就跟着天使走了,没有提出任何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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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很长,光透过色彩鲜艳又不失庄重的琉璃窗,斑斓地洒在光滑的大石地面上。分明是两个身影并行,却只能听到喻独活脚步的哒哒声。
没有多久,天使就停下来站定,轻门熟路地推开了一扇门。他先一步进门,想像刚才那样拉着喻独活进去时,却感受到了一股阻力。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直直盯着喻独活的脸,无声询问着。
喻独活表面还是无所谓的笑,可后背都已经沁出了细密的冷汗——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扇门进去,是死是活可就不一定了。
即使系统已经装死很久,他也没有忘记任务,眼前这个非人的存在,是剧情里极为神秘和无情的角色。刚刚他的表现看上去轻松,其实每句话都是在边缘谨慎试探。
“净化,都需要做些什么?”
喻独活极为勉强地维持着表情,看着眼前死物一样的主角攻,和他身后那看不清情况,昏暗幽黑的房间。不动声色地盘算着,琢磨到底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地保住性命。
天使没有说话,只是稍微抬了抬手。
下一秒,几条和金色光圈如出一辙的锁链,就结结实实套在了喻独活的四肢,桎梏住他的身体。
“您这是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无法硬碰硬,喻独活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说话也不再顾及,“难不成我是什么罪人,需要您劳心这么管束?”
可不论他怎么说,天使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径直将他扯进房间。
喻独活这才看到房间的全貌,只一眼,就让他浑身发冷。
和在门口看见的昏暗截然不同,巨大的穹顶之下,一座由纯白大石砌成的祭坛,高高矗立在最中央。
喻独活还没来得及细看,身体就被迫悬空。失控感紧逼,他猛地回头看向天使,却发现自己正被操纵着向那中央的祭坛移动。
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净化”到底是什么。这里是教廷,被污浊了的身体和灵魂,当然会被彻底消解。
冷气从四面八方传来,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身体。眨眼之间,他就被架在了祭坛的正上方。
“放开我。”
喻独活手臂肌肉紧绷,用力到那层细腻白皙的皮肤被勒出深印。料峭风声在空旷的大厅中肆意呼啸,无情又圣洁。
“为什么?被净化的人类应该感到荣耀。”
天使缓缓开口,他那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混杂着喻独活挣扎时的杂音,听起来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垂下的纤长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也密不透风地藏起他的犹豫。
也许这个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想。和之前所有被他净化的人类一样,这个人类也在挣扎,是很普通又平常的。所以应该像之前一样,立刻就把这个被污浊的人类净化,让他的灵魂和生命消散,变成一阵什么也留不下的风。
但是为什么会无法动手?果然还是受到那占据他身体的恶魔影响了。
在他思索的时候,身后那对圣洁的翅膀已经悄然间发生变化,黑色一寸寸侵染攀上。而与此同时,喻独活暗中发了狠,将四肢被锁链桎梏住的皮肤,在粗糙的锁链上摩擦。好几处地方被磨破了皮,滴滴鲜血顺着雪白的皮肤淌下,看起来格外狼狈。
喻独活不在乎这些没用的东西,他极为谨慎,细心观察着迟迟没有动手的天使。浑身都绷紧了,随时做好反抗的准备。
当然他很清楚,这里和之前不一样,天使根本就不算是人类,顶多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和这种东西硬碰硬,纯属想不开,结局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他只能利用血契让卢修斯出来——按照他的想法,卢修斯和天使两败俱伤才好,这样他也不愁控制不住卢修斯了……
“卢修斯,我的恶魔。”
喻独活深吸一口气,声音极轻,就连这空旷的大殿也听不到。
他怀着期望,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周,站在他面前的却还是只有天使。
什么也没有发生。
喻独活几乎有半分钟大脑是一片空白的,高挺的鼻尖带着一层薄汗。
“怎么了?在害怕吗?”
突然,天使出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现在弄死我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喻独活迅速冷静下来,眼里带了几分嘲弄,“马上就是圣祭了,这么短的时间,教廷可不会找来比我更合适的祭品。”
“或许会有比你更合适的祭品。”天使语焉不详说道。
喻独活敏锐地察觉到,天使的身上好像有些违和感,但现在他自身难顾,实在抽不出空思考那么多。
“你在拖延时间吗?等着那些人类会来救你?”
天使说着,向前走了几步,贴近祭坛。
还有什么人会来救他?这种危机的状况下,喻独活竟然走了神,想到了莱昂纳尔。
但随即他就否定了自己,像莱昂纳尔那种圣骑士,要是知道他和恶魔签了协定,恐怕要立刻抽出剑相对。
“人类实在脆弱。”
天使的目光缓缓上移,像刀割般,冷冽又危险,贴着眼前人类的肌肤划过。
本就纤细劲瘦的腰肢,被那光圈收成一束,衬得胯骨突出。他低垂着头,后背白皙单薄,毫无抵抗力地支撑着整个人。鸦羽般浓密的眼睫如同蝶翼,因疼痛而逼出的泪珠,半掉不掉挂在上面,看着更可怜了。
天使抬起手,贴近人类心脏处的肌肤。即使很快这个人类就会从他的手下被抹消,他却仍然看着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