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没事的,我一点儿都不疼。”
他单手捧着罗奈尔德的脸颊,就像曾经在那场宴会里一样。
雌虫对自己的心爱的雄虫有种天生的保护欲,这种欲.望强烈到能让他们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罗奈尔德却伤害了自己的雄主。
这一瞬间产生的巨大冲击,让罗奈尔德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他只呆愣地看着克莱德脸,连一丝反应都没有,只任由克莱德给他涂上各种东西,喝下克莱德递到他嘴边的药剂。
嘉维恩坐在台阶上的王座上,从高处这么俯视着罗奈尔德二人。
他观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了:“你刚刚是打算向我起誓效忠吗?”
这话当然是问的罗奈尔德。
雌虫对着雄虫撕开胸膛,将自己的心脏暴露出来,是种极端的起誓方式。
要是成功了,雌虫就要抛弃自我意识,彻底成为雄虫的一件所有物。
白鹰组织从四十年前就开始追查罗奈尔德的下落,后面误以为罗奈尔德没用了就将其“处”掉。
交易会的事件发生后,白鹰又看到了罗奈尔德的价值,于是再次把目标指向了罗奈尔德。
后来这几年罗奈尔德实力翻升,也有了尼威尔斯公爵的爵位,白鹰组织想要轻易动手已经不可能。
罗奈尔德明白这一切,此刻只以为白鹰的目的还在他身上。
但他受制于人,只能用这种偏激的方式恳求嘉维恩放过克莱德。
只要放克莱德离开,他什么都愿意做。
可他那会儿还没有醒来,根本不知道嘉维恩的目标早已不是他。
于是,罗奈尔德只听见那王座之上传来一声轻笑。
“真是可惜,不然我还能看看你亲手杀了自己雄主的样子。”
罗奈尔德本来就因为弄伤了克莱德而内疚恍惚着,听到嘉维恩这么一说,他几乎是惶恐地抖了一下。
克莱德为他上着药,就感觉罗奈尔德的身体紧绷了起来,之后还伴随着不易察觉的细细颤抖。
罗奈尔德这样的反应让克莱德瞬间愤怒了。
他冷了脸:“闭嘴。”
克莱德很少会有对外显露自己真实情绪的时候,就连和克莱德相识最久的撒穆尔也从没见过克莱德如此生气。
而罗奈尔德听到克莱德这样的语气后,他的右手指尖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又紧紧地往内扣着。
他力道大得让手背的青筋都臌胀了起来,像是要死死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克莱德没注意到公爵的反应,他半环着罗奈尔德的肩膀,扭头去看嘉维恩。
此刻屋外天光大亮,正午已至。
屋外的深灰雾气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一种晶莹的质感,像是在窗外拉起了一层层灰纱。
克莱德一边脸逆着光,他皮肤雪白、身披纯黑外袍,让他看上去像是处于一种介于光明与黑暗之间的状态。
“闭上你的嘴,然后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那儿。”
他用的完全是命令式的语气,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随着他的话落,屋内的老式座钟指针重合在最顶端处。
这用黄金装饰的巨大钟表中发出沉闷的响声。
“铛——”
从未有人用这种无礼的语气对嘉维恩说话,这只备受崇敬的雄虫刚想下令对那些雌虫施予惩罚、好让克莱德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下一秒,他的眼睛瞪大,竟然是露出一个堪称惊恐的表情出来。
站在房间另一边的托特莱尔见状立刻闪到了台阶之上。
他挡在嘉维恩面前,沉着脸质问道:“你对白鹰大人做了什么!?”
撒穆尔也趁这个空隙瞬间来到了埃德加尔面前。
虽然埃德加尔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但好歹不再继续受制于白鹰。
撒穆尔仔细检查了下埃德加尔的状态,皱着眉对克莱德摇了摇头。
克莱德心里一沉,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托特莱尔见他半天不回答,只恶狠狠地威胁道:“别忘了他们身上可还有‘梦魇荆棘’,这东西只有白鹰大人能解开。”
克莱德淡淡回了一句:“哦?是吗?”
他反手从收纳道具里拿出一瓶药剂。
那圆锥状的瓶里装着透明的溶液,底部沉着一小块深紫色的东西。
克莱德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往罗奈尔德身上的荆棘上一划,往那断口处流出来的汁液竟然是血一般的红色。
克莱德将瓶口凑过去,只见那汁液滴入瓶中后,瓶内的透明溶液立刻就变成了透亮的水红色。
而原本枯萎干瘪的那一小截植物刚一触碰到这水红的液体,立刻就舒展开来。
它逆时针旋转着打开了包裹在外的荚壳,露出色泽艳丽的肥厚花瓣。
而长在那花瓣上的黑色瘤体被水红溶液侵染,很快就破裂开,竟是渗出些银白色的珠光物质。
当那花瓣被分解了还剩三分之二时,克莱德移开了瓶口。
此时那瓶药剂已经变成了奇异的银红色,随着克莱德的摇晃而闪出白色的珠光,异常漂亮。
克莱德把这药剂对罗奈尔德身上的荆棘倒去,随着嘶嘶的响声,那根藤蔓就立刻往外不断鼓胀。
当其表面的尖刺都被绷得出现了裂纹时,整根荆棘藤蔓就爆裂开来。
红色的浆液几乎在一两秒间就流了个干净,藤蔓因此也变得脆弱如纸、
期间,那守在罗奈尔德他们后面的魁梧雌虫竟然全程毫无反应。
这倒是和克莱德之前的推测一致。
于是克莱德伸手在那干脆的荆棘上轻轻一搓,就将其变成了一地紫黑色的碎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