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就这么亲眼看着自己的内脏被拽出体外、血珠飞溅,这会儿却又只能这么看着那魁梧雌虫挥下了手臂。
那个梦魇折磨了他整整四年,是克莱德把他从那噩梦里带了出来。
他绝对、绝对不允许有人再像当年那样伤害他的朋友!
撒穆尔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极其冷漠, 他像是疯了一样地朝那雌虫冲了过去。
但,撒穆尔毕竟是亚雌。
亚雌在力量上对上雌虫时, 根本毫无胜算。
撒穆尔的攻势被轻易挡下,那雌虫立即用另一只手朝撒穆尔抓了过来。
眼看那身高三米的雌虫即将掐上撒穆尔的脖子时,一团白色的东西猛地在撒穆尔面前炸开。
撒穆尔条件发射地伸手挡在自己头部前方。
他本已经做好了全身疼痛的准备, 可下一秒却只感觉自己身下软绵绵的。
他赶紧睁眼一看, 就发现自己周身被一种奇怪的东西包裹着, 像是变得有支撑力的白色泡泡一样。
“别那么担心啦。”
听到这句话后撒穆尔立刻抬头,看见克莱德在朝他伸手。
撒穆尔瞬间松了口气。
他赶紧借着对方的力站起来,刚想去找敌人的位置,却感觉自己的背上被轻轻拍了拍。
“放心, 我现在没那么弱了,你看, 我也是能保护你的, 对吧?”
撒穆尔愣愣地转头看向克莱德。
克莱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可这笑意和以往那些面具一般所伪装出来的不一样, 而是真真切切带着温度的。
于是撒穆尔意识到了。
原来不只是他被困在四年前的那场意外里,克莱德也一样。
撒穆尔终于放松了下来, 但也没让自己松懈到脱离战斗状态那个地步, 只是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刚刚真的是吓死我了。”这会儿, 他的语气和声音都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他又问:“这些是什么?”
克莱德朝撒穆尔展示了下手里的小盒子, 里面是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白色丸状物。
“之前试做药剂时的副产物,”克莱德解释道:“这东西和一种药剂混合后就能将体积扩展数倍,药剂浓度越高变得就越多。”
“我刚刚就在做这种溶剂, 本来是想帮罗奈尔德他们控制那头怪物的,可没想到那些盔甲突然冲了进来。”
克莱德摊了下手:“还好赶上了。”
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克莱德还是有些后怕。
那雌虫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要是撒穆尔被对方抓住,多半就是只有身首分离这一个下场。
克莱德那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溶剂浓度不对了,直接就把瓶子里的液体往小球上一倒就扔了一把出去。
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克莱德和撒穆尔同时朝声音方向看去,就见一只肤色古铜的手直接掰碎了一块白色硬化物。
形成缺口后,露出了罗奈尔德阴沉的脸。
只不过在看到克莱德的那一刻,对方脸上的神情立刻缓和了下来。
“往旁边站点儿。”他说道。
克莱德赶紧和撒穆尔闪到旁边。
罗奈尔德估算了下距离,抬手就是一拳,把这硬化后硬度堪比虫兽头领甲壳的泡沫屏障直接破打了个大洞。
罗奈尔德体格比克莱德和撒穆尔高壮不少,从那洞口钻进来后被这逼仄的空间撞了好几下。
最后他弯着腰来到克莱德面前,看这里的高度实在是不够就直接半跪了下去。
撒穆尔吓得一个弹跳就蹿到一边。
“我去看看埃德。”说完,他就擦着这堆泡沫屏障的边缘溜了出去。
克莱德看了看那破口外白茫茫的一片,心想刚刚确实是扔得太多了。
他移回视线,替罗奈尔德把头发上的泡沫碎片拿下,然后也蹲了下来。
“怎么了?”克莱德柔声问。
罗奈尔德一只用那双浅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
被克莱德这么问了以后也依然不说话,只盯克莱德盯得好像连眼睛都忘了眨似的。
克莱德看得一阵好笑。
他心里软得不行,身体往前倾,一只手扶着罗奈尔德的腰、单腿跪着凑上去,在罗奈尔德的眼角轻轻印下一个吻。
罗奈尔德条件反射闭了下眼睛,等再睁开时就看见自己的雄主在温柔地笑。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嗓音沙哑:“你可以......再亲我一下吗?”
克莱德凑得更近了,呼出的热气打在罗奈尔德的脸颊上,在对方耳边压低了声音问:“只轻轻碰一下的那种?”
罗奈尔德“嗯”了一声。
但克莱德没听。
他闯进罗奈尔德的嘴唇,细细密密地安抚起对方。
这个吻异常温柔,温柔得让罗奈尔德鼻尖发酸。
他感受着雄虫的体温、感受着对方的呼吸,真真切切地确认了克莱德还活着。
他此时才终于从之前的即将失去克莱德的惶恐中挣扎出来,失控一般紧紧拥住了自己的雄虫。
克莱德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
他感受到了罗奈尔德止不住的颤抖,只结束了这个吻、反反复复地说:“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罗奈尔德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让他们浓情蜜意的时候,只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些就松开了克莱德。
克莱德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那我们先出去?”
罗奈尔德点了下头。
刚刚那只突然袭击克莱德的高大雌虫现在还在外面,这下怎么也得把对方那身盔甲给扒开、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
他们一前一后从泡沫屏障的破口处钻出去,才沿着被强行破出来的小道走了几步,就碰上了一脸愁色的格伦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