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诚满脸委屈,又觉得自己告一个还没一岁小孩的状太过分,又替温温解释,“不疼,宝宝没用力。”
“你这怎么多了道疤。”温辛拿筷尾碰了下陈可诚左手腕,上面有条很小的疤。
陈可诚吞咽了下口水,说:“不小心碰的,缝了两针,已经好了。”
这十一个月,陈可诚身体像是坏了一样,哪哪都有伤。
“嗯。”温辛想到自己小腹的那道疤,因为没有条件祛疤,导致疤痕增生,泛着不正常的红,时不时感到刺痛且痒。
陈可诚觉得自己为了圆一个谎,不知不觉又对温辛撒了无数个谎,这样很不好。他决定再也不要跟温辛撒谎。
温温吃饱了,在家里到处走,晃晃的,走到陈可诚边上,抱住了他的腿,仰着脸:“爸爸。”
陈可诚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把温温抱坐到腿上,对梁英说:“阿姨,您快来吃饭。”
除夕当天,温辛跟在梁英身后进了陈家,他不是第一次见陈利和周音,但却和第一次相见没什么分别,甚至有种第一次见家长的别扭感。
温辛拘谨地打了招呼,趁长辈交谈抱着温温躲到起居室的沙发上。
陈路与也没有抓着他问去哪了,而是笑嘻嘻地喊温辛哥,从他怀里抱过温温亲昵,和他贴够了又凑过去在温辛耳边小声喊嫂嫂,说除夕快乐红包拿来。
温辛最听不得陈路与这样叫他,脸瞬间红了,烫手。
他把红包递给陈路与,声音不由提高一些:“我不是。”
“宝宝都有了,怎么不是啊。”陈路与嬉皮笑脸地一个劲儿喊他嫂嫂,又说,“早晚都会是。”
陈路与从他怀里抱过温温来,带温温去“温温乐园”玩。那是陈利为了让温温多待一会,特意找人把一间客房改成一个小型的儿童乐园,滑梯、蹦床、小秋千什么的都有。
温辛就坐在那儿看电视,偶尔瞥一眼梁英那边,在看到陈可诚坐在那儿和长辈聊天,忽然看过来和他对视的时候,温辛躲开他的眼神,攥紧了微微发麻的手指。
年夜饭时桌上其乐融融,温温逗得满桌人都在笑。
温辛翘起嘴角跟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并不开心。尤其一想到和温温相处时间在逐渐缩短,心里就酸得难受。
梁英初二就走,临走前对温辛再三嘱咐,要照顾好自己,多吃一点。趁陈可诚抱着宝宝到前面跟司机讲话,梁英忽然掸了掸他肩膀,红着眼睛说:“多看看可诚。”
温辛不明白梁英要他怎么看陈可诚,又怎么多看陈可诚。
他答应着,送梁英上车,在关车门前,把之前在小柑庙里求来的平安符拿给梁英。说自己没赚什么钱,有一万块还在小柑村放着,是给梁英的,等他回去了再给她打过去。
“你还要回去?”梁英以为温辛会留在这,毕竟宝宝还小,也黏他。
“嗯,”温辛轻轻带上车门,“妈,一路顺风。”
放在平常,梁英不会干涉温辛的决定,但她不认为温辛这次的决定是正确的,便按住车门说:“温辛啊,你舍得宝宝?”
温辛摇了摇头,没说话。
“那就好好考虑,不要走了。”梁英握住温辛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语重心长地说,“可诚和宝宝都很爱你,也都需要你。你也爱他们,需要他们,不是吗?”
温辛感觉喉咙发紧,没回答她的问题,抱了抱梁英,和她说再见。
温辛揉揉发涩的眼睛,转过身往回走,撞到陈可诚胸膛。他仰脸眨眨眼睛,说了句对不起,退开了。
陈可诚绷着脸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位置。
明明刚才脸上还带着笑,这会儿就阴沉得不行,嘴角绷得笔直,下颌线也咬得很紧,整个人心不在焉,一声不吭。很明显的心情不好。
温辛不知道说什么,哄他又显得太过,便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宝宝呢?”
陈可诚终于开口:“付实带着玩。”
“好。”温辛回去家里,陈可诚跟在后面,带上了门。
温辛想做饭,刚要去厨房,突然被陈可诚从背后抱住。
他手臂肌肉硬邦邦的,抱得他骨头发疼。
“你别走。”陈可诚整个人几乎要把他罩住,身体也有些沉,呼吸重重地扑在温辛耳廓,有些烫人,“别走好不好?”
温辛掰他的手,完全掰不动:“你先松开,疼。”
“嗯,”陈可诚走到温辛面前,忽然跪下来,也许是跪得突然,又或许是体型高大的原因,发出很响的一声,他人还差点歪倒,抱住温辛的腿才稳住身体,陈可诚抬脸看着温辛,眼睛很红,“对不起,温辛,我之前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去年不该留你自己病房待着,我是个混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都改了,我不做那些混账事了,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求求你,别走,我真的改了。”
“你起来,”温辛被他突如其来的下跪吓坏了,按着他的肩迫使他松手,“起来说,听话。”
陈可诚抱住温辛的腿怎么也不撒手,就硬赖,硬哭。攒了十一个月的眼泪全都擦在温辛裤腿上。
他明白Ethan为什么骂他没脑子。他带宝宝去找温辛,就像是在拿宝宝引诱或威胁他。而当初温辛离开,唯一的原因只有陈可诚自己。没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更何况是来之不易的天使宝宝。
温辛摸了摸他的头说:“Ian,不要这样。你先起来,我们好好说,好吗?”
陈可诚不松手也不松口:“那你还走吗?”
“不走。”温辛攥住陈可诚的手,“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