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后陈可诚才找到一些他其实是爱自己的蛛丝马迹,用刀割开扯着拽了出来。
但对于陈可诚来说,这一切都太迟了。
“少爷,我泡了杯蜂蜜水,喝了再睡吧。”
陈可诚站那儿发了挺久的呆,完全没注意到阿姨端着蜂蜜水,已经来到他身旁。
陈可诚回神,接过温热的蜂蜜水向阿姨道谢。
他回到房间倚在沙发上,看着扯了一层薄帘的窗户,隔着薄透的纱帘,可以看到空中悬着的那盏月亮。
陈可诚想起今天看到的彩色的母亲,想到那个唯独没有自己照片的置物柜,想到粉色发卡。
他现在很想见温辛。
陈可诚打电话过去,温辛很快接起来,透过手机,陈可诚闷闷地叫了声:“哥哥。”
温辛此时靠坐在床边,脚踩着地板,盯着穿着棉袜的脚趾蜷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陈可诚一这样叫他,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脸热起来。
过了十几秒,温辛才说:“Ian,我在。”
“我可以去找你吗?”
“你等一下。”温辛起身出去,寻找阿姨的行踪,没有在一楼见到她,便对着电话说,“来。”
温辛回去穿上鞋子,再出来,就看到陈可诚站在前院了,他站在阴影里朝温辛招手。
温辛愣了一下,朝陈可诚走过去,小声说:“你怎么又翻墙啊?”
陈可诚笑:“怕被狗咬。”
“啊?没有——”温辛反应过来,忽然笑了,“走吧。”
陈可诚却拽着他去那扇他躲温繁常钻的小窗去,温辛嘟囔:“你干嘛啊?”
陈可诚抬手很轻地弹弹那扇小窗说:“我第一次见你那天,看到你钻进去。”
温辛倏然脸红了,他拉拉陈可诚的手,很小声说:“走啊。”
陈可诚自顾自打开窗子,想试试钻进去。他想这样做很久了,奈何陈家的那扇小窗被封住了。
他骨架比温辛要大一圈,肩榜直接卡在那了。
温辛拍拍他的背:“Ian,你进不去。”
陈可诚双手按墙回去,低头不讲话,避开温辛的视线,牵住温辛的手往正门走去。
温辛在后面笑,陈可诚顿住脚步扭头说:“别笑啊你!”
温辛笑得更灿烂,一边笑还要一边挠陈可诚的手心。两人鬼鬼祟祟去到小房间里,温辛拍掉陈可诚肩膀上的蹭到的灰尘,眉眼含着掩不住的笑意:“Ian,你还没长大。”
话音未落,高大身影陡然靠近,将温辛整个圈在怀里。
陈可诚用膝盖抵着温辛的腿让他坐到床上,陈可诚分腿坐到他腿上,很紧地抱住他。
温辛环住他的腰,右手轻轻拍他后背说:“你不开心,Ian。”
陈可诚鼻尖蹭到温辛耳朵,一下鼻酸了,他低声喊:“哥哥。”
他不想喊温辛,也不再喊温幸,陈可诚从八岁半的时候,就渴望拥有一个哥哥。
陈可诚在房间学习时,会透过窗子朝外看,他看到偶尔会来庄园等他们父亲下班的Liam和他的哥哥Noah在花园玩。
他们的父亲是潘正权的司机,他们关系蛮好,潘正权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只要他们一来,陈可诚就没什么心思学习,眼睛总往窗外瞟。
Liam摔倒,Noah会把他扶起来拍拍他跌脏的衣裤,Liam哭了,他会抱住他。陈可诚听不到Noah在说什么,但很快Liam就不哭了,反而开怀大笑起来。
有一次陈可诚没有上课,跑下去和他们玩,三人玩得很开心,每当Noah喊他的时候,他就会朝他笑起来。
陈可诚故意摔倒,哭着看向Noah,渴望他能像对待Liam一样把自己扶起来抱着他逗他笑。Noah朝他走了过来,陈可诚期待着得到Noah的安慰,但并没有。
Liam拉住Noah将他挡在身后,冲陈可诚说:“这是我的哥哥,不是你的。”说完就拽着Noah跑开。
陈可诚自己爬起来,盯着脏兮兮的沾着草叶的膝盖看了好久,直到潘正权回来,看到他满脸潮湿和泥泞的膝盖,严厉地训斥了陈可诚。
屁股被抽得红肿血管都在跳动不停的陈可诚缩在被子里,哭着喊了声:“哥哥。”
“哥哥。”这一声带着破碎的哭腔,泪水从眼睛里涌出来,流淌到温辛肩上,濡湿了他的衣领。
“我在,怎么啦Ian?”
陈可诚很用力地抱紧温辛,他想,从他见到温辛的第一面起,温辛就让他久违地笑起来,第二面温辛又让陈可诚毫无防备地掉下眼泪。他认为他与温辛的相遇是冥冥中注定,而现在唯一需要完成的任务是将温辛据为己有。
温辛是他的哥哥,是他一个人的哥哥,只属于他的,唯一的哥哥和爱人,谁都不能将他从自己身边夺走。
“我爱你。”陈可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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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在温辛的认知里,陈可诚这样的少爷是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哭得这样浓烈。
温辛不太好去问,如果陈可诚想说,他就听着,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只要自己起到安抚他情绪的作用就好。
可当温辛听到陈可诚说“我爱你”的时候他愣住了。他的手僵在那里,停了下来。
片刻后,温辛说:“谢谢你爱我。”
陈可诚看起来很不满意这个答案,在温辛耳垂咬了一口,使了些力气。温辛瑟缩一下,沉默了几秒,低声说:“我爱你。”
温辛从没对人说过这三个字,包括他的母亲。
也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三个字,陈可诚是第一个。
温辛从出生起,就跟着母亲梁英住在市里一个破旧巷子的地下室里,房屋很潮,光线也昏暗。写作业用的灯是梁英在废品站花三块钱买来的。开关接触不怎么好,还总是忽然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