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向铭盛方谈判,想收回15%的股权条款。
这种行为听起来很不地道,在商业场上有点儿丢弃糟糠之妻的嫌疑。但顾陪林想了很多,顾铭盛投的那些钱对他自己来说不算过分,只站在他顾陪林的角度来讲却是救命稻草。他若执意要做这个小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大不了就是被顾铭盛拒绝赎回股,但主要是想到要跟顾铭盛单独吃饭见面,顾陪林便又开始心事重重起来。
陈谌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便有意识地问了问,顾陪林便跟他说了:
“虽然他没明说,但是不缺这样的可能,就是想把持心最后占为己有给我个下马威,持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真正的目的是想给我一点教训。”
陈谌思索了一下,:
“若是你真想这样的话也没事,毕竟他是你爸,大不了就拒绝,然后关系僵一点,但……还能更僵吗?你只管去就好了。”
顾陪林听了陈谌的话后笑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知道吗?其实我每次跟你讲就是为了确认一下我心底的想法,但你每次讲的都和我心里想的一模一样,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陈谌笑着靠近他:“不是,但能进到你肚子里。”
顾陪林扇了他一下:
“滚。”
“亲一个吧。”
顾陪林偏过头去不他,陈谌便再一次发扬了他死皮赖脸的优秀传统,箍着他老婆硬生生亲了一口。
他凑得很近看顾陪林:
“笑一个吧,你太久没笑了。”
顾陪林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看着他。
陈谌一朵太阳花一样笑着看他。
俗话说得好,书生怕流氓,脸皮薄的敌不过脸皮厚的。虽然顾陪林自觉脸皮也不算薄,但无奈遇到了陈谌这样一个脸皮厚如城墙的,便还是次次招架不住。陈谌像条狗一样抱着顾陪林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跟个傻子似的,顾陪林被他磨没了脾气又觉得搞笑,便还是忍不住笑了。
中秋节那天,陈谌把公司里发的月饼给老钱送过去,然后从老钱那里搜刮了一点小菜来。
老钱和他老婆最近又吵架了。原因在钱芸发现老钱于一深夜背着她喝酒,一时大怒,宣布从今往后两人分房睡。这圣旨颁布了快一星期了,直到这会儿老钱都还在忏悔中,不允许靠近主卧一步。
陈谌站在老钱家的客厅里,老钱给他往袋子里塞他老婆做的咸菜和他新种的小菜,陈谌像个指挥官一样这里点点那里点点:
“对,对,就是这个,多装点,他特别喜欢吃这个。”
老钱觉得这家伙真是没救了,便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却不知被陈谌这个脑回路惊奇的家伙给误解成了什么东西,以为老钱这会儿感情不顺所以想了解他的爱情生活充实一下自己,便叽叽喳喳地演讲起来:
“你是不是好奇啊?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他特别喜欢我……”
老钱第十次打断这个缺德玩意儿的废话和流水账,两脚把他给踹出门:
“拿着菜滚!”
陈谌嘟囔着骂他不识好人心,提着东西满不在乎地走了。
铭盛集团大门口。
顾陪林决心和顾铭盛好好谈一谈关于公司的事情。
他提前跟赵儒辛吱了一声,说想请顾总吃个饭。
顾铭盛同意了,顾陪林便订了顾铭盛常去的商务会所。
他坐在包间里等顾铭盛,想起他们上一次一起吃饭的场景。
自上一次和顾铭盛吃饭,到如今已经有三年多了。
这三年顾铭盛再也没有办生日酒,顾陪林不去多想原因,假装不知道这事情。
顾铭盛没过多久就来了。
父子二人坐在会所的椅子上,服务员开始上菜。
自进门开始,顾铭盛便一直一言不发。顾陪林淡淡地和他爸打招呼,不知为什么,本来要聊的是一件应该公事公办的事,可真正到了只有两个人的场合气氛却又变得很冷淡,顾陪林其实也做不到像真的陌生人一样和顾铭盛谈事。
也许这是他无论如何也要面对的,他们父子之间的问题。
顾陪林扪心自问,自己是一个称职的儿子吗?
他觉得不是的,可是顾铭盛又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吗?
顾陪林不知道该怎样评判,但他心里是不认可的。他从小就被顾铭盛多次在外人面前讽刺侮辱,知道他是同性恋以后断了给他的一切经济支出和来源,想让他改邪归正然后帮忙管铭盛部分事务,还多次硬塞女人给他结婚,连他被压在石头底下送往医院差点死了,顾铭盛都没来看过他一眼。
他可能甚至都不知道他住过院。
这般若即若离,又互相牵扯,所以谁欠谁的,也说不清了。
或许父母子女一场,注定就是要互相亏欠。
顾陪林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平静地开口: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这些菜是让服务员按清淡口味上的。”
和顾铭盛吃饭的次数顾陪林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他问了一下赵儒辛顾铭盛的忌口,却也只有一点点内容。
“你来找我,是想好了?”
顾铭盛没有动筷子,只是喝了一口桌上的茶。顾陪林静静看着他喝茶的样子,觉得顾铭盛一直都没有变,他还是那个不苟言笑,从小就严厉待他的,商人。
顾陪林淡然地笑了:
“我想追回15%的股权,希望你能放手。”
顾铭盛抬头看顾陪林。
顾铭盛在商场沉浮多年,打交道的事情已是得心应手,世故圆滑早已刻入骨髓。所以他不怒自威的神情和状态其实很少出现,可以说几乎不会出现,但这种样子,顾陪林却见过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