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真把生气的幼犬抱在怀里,摩擦着幼犬的下巴,安抚着小家伙。
小家伙果然忘了沈怀真这个坏人,舒服的喉咙里不断发出咕噜声。
圆真见此,脸上挂起了灿烂的笑容。
“沈怀真,谢谢你。”
圆真用真挚的眼神看着沈怀真,眼里还夹杂连他自已也没发现的莫名情愫。
从小到大,沈怀真有了好东西都会想到他。
阿真!
沈怀真却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私底下,他也是这样看着圆真的,用更加浓烈的眼神。
阿真,多想将你抱在怀里,永远不分开。
眼前闪过祠堂里冰冷的牌位,沈怀真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明白自已绝不能冲动行事,否则他好不容易做下的决定就会分崩瓦解。
再也控制不住心中名为“贪婪”的恶兽。
唯有剔除情爱,不管是对自已,还是对圆真,都是最好的选择。
阿真,只要你能够自由地活下去,永远陪伴我身边。
那么就算无法将你紧紧拥入怀中,就算这份不能和心爱之人结合的痛楚,如刀割般难耐。
他依然愿意独自承受。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一辈子的亲人,一辈子的朋友。”
沈怀真艰难地移开与园真相视的目光,冠冕堂皇地说道。
家人,朋友吗?
圆真呢喃着沈怀真嘴里的话,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失落。
“阿真,抱歉,我今天还有些公务没有处,我必须回沈家了。”
沈怀真被圆真眼里的失落刺得心里一痛。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只愿你永远也不要尝到爱情的苦痛。
“啊?哦,公务重要。”
圆真想着沈怀真应该是专门来送这幼犬的,不然的话,也不会打破规律。
园真心里有些不舍,无聊的休养日子,只有在沈怀真过来的时候,才显得不那么无聊。
但同时他也深知沈怀真身负重任,掌管着庞大的沈家产业,日常事务必定异常繁忙。
他又有什么由阻止。
“阿真,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再来陪你。”
沈怀真也是一样的不舍。
内心深处,他无比渴望能和阿真时时待在一起,共同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那会是多么的幸福。
“我送你出去。”
圆真挣扎地想要起身送别。
被沈怀真牢牢压制在床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圆真。
“阿真,不要下床,不能留下后遗症。”
“好吧。”
圆真被沈怀真眼里的严肃吓了一跳。
反抗不能,只能不舍地凝视着沈怀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沈怀真……”
圆真摸着幼犬的毛发发着呆,嘴里无意识地呼唤沈怀真的名字。
“沈家主,留步。”
沈怀真站在小院的门口,回望禅房几眼,然后就准备回沈家了。
这时一名小沙弥匆匆赶来,叫住了主仆俩。
“沈家主,住持请您前往禅房,他等着您。”
悟明大师?
沈怀真心里坠坠的。
难道悟明大师他发现了。
虽然知道瞒不住,可也没想到这么快就……
“好的,我这就去。”
沈怀真身侧的两只手紧张地握了握。
随后就朝悟明住持的禅房而去。
让沈寿在外面等着,沈怀真独自踏入禅房。
就见悟明大师正端坐于蒲团之上,双目紧闭,轻声吟诵着《金刚经》,手中的念珠不停地转动着。
沈怀真上前,脱鞋盘膝,安静地坐在悟明身旁的蒲团上,闭上双眼,用心聆听着大师诵读的佛经。
在这宁静祥和的氛围中,他的心境逐渐变得平静安宁。
诵经结束。
悟明睁开眼睛,看着身旁几乎同时睁眼的沈怀真,开门见山的问道。
“怀真,你是不是对园真,有了特殊的情感。”
悟明声音平静,是陈述,而不是疑问。
果然。
沈怀真也没想着瞒过悟明。
悟明大师是母亲生前托付照顾自已的人,就是自已的长辈。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
“是的,我对园真有着特殊的感情。”
“阿弥陀佛。”
悟明轻念一声佛号。
他的目光幽深,尘封的往事还历历在目。
好友殉情,将孩子托付给他。
怀真和圆真这两个孩子相依相偎着长大。
没想到居然一起生出了这样的情愫。
没错,尽管圆真本人还有些懵懂,但悟明作为将他抚养长大之人,又怎么会瞧不出圆真眼里的端倪?
可沈家……
和沈家做了几百年的邻居,风雷寺对沈家的情史很清楚。
圆真和怀真都是好孩子,但他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孽缘啊。
悟明心中一叹,询问沈怀真。
“方才听完《金刚经》,不知你可有所领悟?”
沈怀真天资聪颖,哪里会不知道悟明大师的深意。
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笑意,缓缓答道。
“大师,我懂的。执着是苦,求之不得是苦,爱憎交织同样是苦……唯有放下执念,方能获得解脱。”
悟明没想到自已还没劝呢,被劝的人就已经做出了抉择。
沈家人,真是和普通凡夫俗子不同。
悟明能感受到沈怀真话语中的坚定与决然,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昔日的沈澜曦。
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欣慰之情,同时又夹杂着无尽的哀伤。
沈家世代相传的固执,无论是对于占有,还是对于放下,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