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自然不能多嘴,她很清楚,余白芷一直都是个有主意的人,便是大寨主余正都做不了她的主意,下人凭什么置喙。
晚膳乔骁不见影子,余正说他送了提督大人他们下去,山上的残局收拾得差不多了,凤仙郡还有事情要忙,腾挪不出人手,乔骁两边都沾,便下去了。
“嗯。”余白芷听了没说话。
余正注意着她的脸色,反而被她抓了一个正着,余白芷挑眉,“父亲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跟女儿还吞吞吐吐?”
余正轻咳一声,“朝廷那边的意思,招安阴山并入督查司,隶属于司察衙门,与凤仙郡同理这边的事情,按照朝廷的规制来,你觉得如何?”
“嗯……”余白芷边吃东西边点头,“不错。”
无非是因为阴山人太多了,朝廷腾挪不出官位,不知道如何安置便出此下策了。
想来那位提督大人来的时候,便已经得了朝廷的授意要如此招安阴山,否则就以阴山和朝廷如此远的路程,怎么可能那么快得到圣上旨意。
“你怎么只是嗯,不说话?”
“女儿觉得妥当,没什么挑剔的地方,父亲做事一向为阴山考虑,兼顾着朝廷,如今也算是两全其美,还有什么可说的?”
是的,别的人不清楚,她可是很清楚,余正一直想要为阴山谋出路,他知道树大招风,朝廷容不下这么大的势力,迟早会铲除。
上一次没有跟朝廷的人硬来,多番设置陷阱,把朝廷的人活捉,便已经可以看出苗头了。
只是阴山主事的,都没人发觉。
“朝廷任命了父亲继续主事?”
“嗯。”余正点头,毕竟他的手上还有机关布防图,但为了表示阴山愿意招安的诚意,这布防图,给了朝廷的提督大人以及乔骁看过。
当时那提督大人一直感慨,若是前解二寨主还在,一定能够为朝廷效力,毕竟他的机关术实在精妙。
只可惜他死了,解令邧又违背了阴山和朝廷,如今手筋脚筋都断掉了,重伤被人带回京城伏法,死在半路都未可知。
“梅云庭要随着朝廷人手护送解令邧去往京城。”余正又跟她说看一下。
余白芷点头,这次连声音都不出,埋头吃她的饭菜。
关乎梅云庭,父女两人都没什么好说的。
他这个人最看重恩情,这是他的好处,也是他的短处。
余正倒了一盏茶水,“当年老二的事情,我已经跟解令邧说了,但他不信。”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就算是父亲把证据摆到他的面前,他也只会认为父亲栽赃嫁祸。”
当年前解二寨主遇袭,余正第一时间便派了援手去帮忙,谁知道吴磐在其中阳奉阴违,这才导致前解二寨主重伤,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老二的这两个儿子,不论是亲生还是义子,都跟他有些相似。”
“父亲是想二叔了吗?”
“他的儿子走上歧途,也怪我没有看好。”
余白芷哼笑了一声,她伸手去拿酒坛,原本是想要给余正倒酒,可谁知道,余正以为她要喝酒,把酒坛子搁得远远的,他说,“你不能喝,为父也……还是不喝酒了。”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阿骁也让我少喝酒,太医也给我把过脉了,我这身子是有望能好的,自然得听太医的嘱咐,少喝。”
阴山和朝廷的事情解决之后,那郎中才说余正的身子虽然中毒很深,但用烧针注药的疗法,还是可以治的,往前之所以那么说,无非就是为了扰乱余正的思绪而已。
既然阴山已经归顺于朝廷,自愿招安,太医自然会给余正好好治病。
言及此,余正又补了一句,
“何况也要抱孙儿孙女了,得顾着些。”
余白芷,“……”
她扯开话茬,绕回之前,“解令邧的年岁已经不小了,他做事自有头脑章法,父亲何必把责任往自家的头上揽,您拼了命把他往正途上拽,他自己要栽入死路,还能怎么办?”
余正叹了一口长气,“你二叔疼他这个儿子,幼年总舍不得打,性子养得又直又冲撞。”
“父亲念旧,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找新人。”余白芷忽而挑眉。
余正啧了一声,忍不住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为父看你是皮痒了,敢拿你爹打趣。”
余白芷给他夹了一块烧驴肉,“偶尔耍耍贫嘴,是想惹父亲您笑笑而已。”
闻言,余正心头一暖。
他刚要提起乔骁那件事情,忽而道,“为父怎么觉得你意有所指?”
“那父亲倒是说说,我有何所指?”
说完这句话,她够着身子看了看,觉得炭火可以换一换,肉都烧不快了,往外喊斜月叫人。
今夜只有父女两人,余白芷不想吃锅子了,让斜月抱她下榻,跟余正在浅水居的院亭里面烧肉吃。
四周围了起来,亭内很暖,烤肉在烧架上噼啪作响,刷上酱之后香得人舌头都掉了。
小丫鬟进来换炭火添柴的时候,余正让她小心脚,随后才道,“你跟为父提解家的事情,说什么解令邧年岁也大了,我管不了他,难道不是让为父少管你。”
余白芷轻轻扬眉了一下,给余正烤了一块肉,亲自夹给他,讨好卖乖朝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