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看向余白芷一眼,她坦然自若,埋头用膳,锅子里氤氲而起的热气过分浓郁,有一些甚至弄到了她的脸上,可她浑不在意,埋头就是吃,抬头也只为夹菜,他夹给她的食物也被她吃光了。
“芷儿。”这一声是余正叫的。
因为他发现乔骁在看她,明显是想要她说话,可她一声不吭,对旁边人的目光浑然未觉,她的心思虽然不在乔骁的身上,但她不可能全都听不见,只是不想搭理而已,别人不了解余白芷,但余正很清楚自己的女儿。
就比如下属来汇报两人的相处,说时好时坏,前些时日还冷了下来,谁都不同谁说话。
或许乔骁少年心性,被俘虏的矜傲还没有退却,但余正却很清楚,他的女儿在这场冷淡中占有大“功臣”的手笔。
“阿骁看你,你怎么都不理他?”
余白芷用公筷给乔骁夹了排骨,随后无奈朝着余正喊了一声,“父亲。”
“你就不饿么?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吧。”
“吃了饭只怕你又困了吧?”余正反问。
乔骁挑眉,看来余正很了解他女儿,吃饱喝足就要歇息了。
“那您接着说。”余白芷没有跟他过分顶嘴,见好就收。
“我已经说完了。”
“说完就吃饭吧。”她也笑着给余正夹了菜,“父亲您最爱的笋尖,已经煮好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父亲方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耳朵里?”
余正在挑她的错,轮到乔骁听着吃饭了。
嗯…不得不说,味道不错。
余白芷窥伺了旁边男人一眼,“听进去了。”
“那什么时候让你爹抱上孙子啊。”
“这件事情怎么急得来?”
“怎么急不来,你那些姐姐妹妹,尤其是比你小的都好几个孩子了,你呢?”
“女儿不是才成亲吗?”她有些不耐烦了,用筷子戳着碗里的山芋,每次她不想做什么事听什么话的时候都这样,乔骁已经清楚了。
“什么才成亲,你们都已经成亲一个多月了。”
“唉……”余白芷叹一口气。
“一会找个郎中给你看看。”
“知道了。”
“阿骁也看看吧。”余正没有“厚此薄彼”,两人都要看。
看来,他是决计非要抱孙子了。
只是为什么这样急?乔骁不解。
对了,他的体内还要软筋散,如果可以趁此看郎中,要孩子的机会,把体内的软筋散给去掉,那岂不是正好。
只是他要怎么跟余正提起呢?
如果由他开口的话,余正会不会觉得他别有用心,守在小阁楼的人还没有走,证明余正没有彻底放心,他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做了。
早知道应该跟余白芷提前通通气,可是余白芷也不知道余正叫两人过来是问孩子,甚至请了郎中。
出乎乔骁意料的是,他没有提这件事情,用过饭了郎中给他把脉的时候,余白芷反而跟余正说了。
“父亲,他体内还有软筋散,要孩子的话,只怕要帮他解毒吧?”
余正眉皱,“软筋散又不是什么毒药,应当无碍吧?”
果然,乔骁一听这语气便知道了余正对他的警惕性不减。
所以余白芷突然提软筋散的事情,是想要试探他父亲的警惕性,还是真的想要帮他解毒?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父亲不是经常这样说?何况孩子的事情马虎不得,即便是软筋散又怎么了,是药三分毒啊。”
余正没说话,他看向郎中,问他软筋散有没有大碍?
郎中夹在父女两人中间左右为难,吞吞吐吐来了一句,“大小姐言之有理……”
余正最后把难题丢给了乔骁,“阿骁,你觉得呢?”
余白芷没有吭声,乔骁斟酌着话,“小婿听岳父大人和娘子的。”
闻言,余正又纠结了一会,没一会叫来他身边的人低语吩咐了几句,那人出去了。
郎中不一会也出去了。
三人都没有说话,余白芷在吃花茶,她准备接着吃旁边的糕点,还没有碰到就被余正拿走。
“已经很晚了,还是要少吃些,对你身子不好。”
“郎中说女儿恢复的不错。”她还是想吃。
余正却反问,“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余白芷闷闷不乐,“……行吧。”
听着父女两人的话茬不大对劲,乔骁又想起余白芷身子不舒坦的事情来,今日余正找来的郎中果真是给两人把脉看孩子?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主要是给余白芷看身体?看孩子是其次,目的是不要他起疑。
她生了病还是受了伤?
上一次询问,被她以暧昧亲吻牵扯而过……
“孩子的事情要加紧些,你爹我等得也够久了。”
“知道了。”余白芷朝他笑笑。
原以为就要放人回去,余正话锋一转看向乔骁突然问,“阿骁,这一次前来围剿阴山的朝廷人士可有与你相熟的?”
余正怎么忽然提问这个?
“你不必紧张,我并不是要做什么,其中若有与你相熟的人,我叫他们将人挪一挪,好歹要给你个阴山女婿的面子。”
面子?余正怎么忽然提起面子了,乔骁想起来那日跟着余白芷去中寨发生的事情,莫不是因为中寨的人对他不尊敬,所以余正才这样做这样说?
但也说不准,谁知道余正真正用意是什么,万一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