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分?明婧柔咬住下唇,忽然又想笑,当初萧玧也让她安分一些,原来在他们眼中,她竟有这般能耐。
不过萧珣这样说,倒确实也在情理之中。
明婧柔应了一声。
萧珣的手指轻轻在桌案上敲了几下,然后道:“还杵着干什么?”
明婧柔问:“就在这里吗?”
萧珣伸手拂落桌上杯盏:“你还配在哪里?”
明婧柔便过去为他宽衣解带,眸色平静地死水一般没有波澜。
她的手指灵巧翻飞,解到萧珣身上佩戴的香囊时却不觉手指一颤。
萧珣似乎没有发现,只道:“明日姑祖母要在宫里设宴,她让你过去。”
明婧柔点了点头,把香囊解下,香囊拿在手里不重,里面应该没有了当初萧珣贴身带着的印信。
而此时萧珣已经一把扯过她的手腕,把她按在了冰冷的案几上。
……
二更的时候,明婧柔便被送回了卉香殿,萧珣不让她留宿宣春殿。
明婧柔一身疲惫又酸痛,草草沐浴完睡下,阿随早就已经在她床上睡着,明婧柔趴着看了他一会儿,只觉他无比可爱,完全不像萧珣的儿子,如此一想便也心满意足睡去。
第二日便要应付康顺大长公主的宫宴。
若说昨夜明婧柔还不知道康顺大长公主为何同萧珣指名道姓要她去的话,第二日到了宫宴上,她才看明白。
这次康顺大长公主筹备的宫宴上只有女眷,除了皇帝留在宫里没有带出宫外的一些妃嫔之外,便是康顺大长公主从宫外邀来的各家贵女贵妇,美人如云,衣香鬓影,使人看得都转不过眼。
明婧柔身份尴尬,又极不受康顺大长公主待见,所以座位也安排到了最末尾。
这些世家夫人小姐们倒是教养极好,既不会对明婧柔指指点点,也不会对她多留下半分眼神,就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明婧柔巴不得她们看不见自己。
康顺大长公主膝下并无儿孙,却独独特别喜欢娇滴滴的小姑娘们,从前郑氏皇后姐妹就是养在她那里的,极受她宠爱,如今姐妹都已成烟云散去,可康顺大长公主还是改不了这个性子。
今日宫宴,坐在她右边第一位的姑娘独受康顺大长公主的眷顾。
比如康顺大长公主喝到了甘甜沁人的果酒,便不忘让人为她送一壶,就连康顺大长公主最爱的樱桃杏仁乳酪,竟也是先给她上的。
明婧柔不认识这些人都是谁,也没有兴趣知道,更不会去问。
偏偏却听见坐在她左边的两人在交头接耳。
“这卫家的姑娘,何时竟这般得大长公主喜爱了?”
“你还不知道?听说大长公主看中了她做太子妃!”
明婧柔红唇微抿,继续默默听下去。
“卫彤音?她性子跳脱还活泼,如何能……”
“少说两句罢,个人有个人的命数,从前那一位倒是温柔又识大体,你看看如今又去了哪里?要我说,卫彤音未必比不得王奉容,一味只知顺从,倒没规劝好夫婿,将他送上绝路。”
明婧柔紧紧皱起了眉,卫彤音是谁她不知道,人又都是拜高踩低的,王奉容落难她们难免说上几句,但她听了心里还是不舒服。
王奉容得体成这样,也从来不会得罪什么人,她们凭什么这样说她?
萧玧那样的人,又岂是王奉容想规劝就规劝得了的?
男子出了错,却都要怪到女子头上,这对王奉容来说实在不公。
明婧柔喝下一杯酒消气,继续听她们闲聊下去。
“先前卫家还生怕这个女儿养得太男孩儿性子,日后说不好人家,卫夫人头发都不知愁白了几根,原来机缘就在这里,谁能想见竟得了康顺大长公主的青睐。”
“大长公主从前喜爱柔顺安分的,没想到这回看中了不一样的,想来也是喜欢热闹的。”
“听说,是先前郑娘娘还在的时候和大长公主一块儿相看中的,郑娘娘觉得卫彤音最合适。”
两个人说着说着,渐渐也就把话题扯了开去,无非是聊哪家儿媳生了孙儿,哪家女儿又嫁去了哪家,都是些明婧柔不认识的,她便也不再继续听。
酒过三巡,座上之人皆都已经微醺,康顺大长公主年纪大了,又素来喜爱喝酒,多喝了几盏之后便有些受不住,去旁边早就备下的宫室歇了。
卫彤音先陪着大长公主进去,然后便出来一直伴在淑妃身边说话。
方才席间康顺大长公主已经说过了,淑妃没有儿女又不得宠,便留卫彤音在她宫里学规矩,也算是给卫彤音认个义母。
这里几乎每一个人明婧柔都不认识,也都是她高攀不起的人,康顺大长公主破天荒地赏她这个脸非要她过来,也不过就是认为她会继续勾着萧珣,让她看清楚局势。
萧珣总要娶妻的,她更是个连玩意儿都算不上的东西。
可惜康顺大长公主的算盘也打错了,她根本没那么在乎。
只是这天下怕是再没有王奉容那样好的人了,十个卫彤音都比不上。
明婧柔避开众人,自己坐到花厅边去看鱼。
细碎的日头照下来,照得地上油光水滑的地砖洒金笺一般,暖融融地让人想睡。
明婧柔正靠着柱子想打瞌睡,却看见不远处花丛间有人好像在向她招手。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楚檀。
今日宴席康顺大长公主并不要他陪在身边,明婧柔还以为他没有来,原来也是一起跟了来的。
趁四下无人注意,明婧柔想了想便起身朝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