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么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以人类的身份待在那人的身边,本就是一个例外了,也许,在这女孩的身上,会发生更多的例外,也不一定。
「例外。」
浮现在脑海的字眼就这样刺痛了白牙的眼睛,无比恶毒的想法在这一刻初现雏形。
——哈,在杀生丸赶来救你之前,我就会先杀了你。
指尖不受控制地铮出利爪,身体几乎抑制不住的颤抖着,那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掌控生命的快感,令人无比愉悦。
——你不过只是一个人类。
她将那孩子搂的更加紧密,几乎要嵌进身体。
直到……
那小小的手安抚性地,一下一下的,在拍拍她的后背。
白牙怔住了,想要说出的那些冷硬无情的话语就这么咽进了肚子里。
像是过去做了许多次的熟稔动作,小家伙几乎不等她反应,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继续钻进了她的怀里,脸颊还贴了贴,仿佛在白牙的身上是有着安心的味道。
铃埋在那里,声音干脆响亮,像是对那狐狸骄傲炫耀。
“杀生丸少爷是很温柔的人。”
“和白牙姐姐一样的温柔而又坚定。”
“他会……”
后面再说了什么,白牙已经完全听不进去。
不知从何而起,大抵是自内而外的发冷,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大脑因抗拒回忆而嗡嗡作响,但她无法停止思考。
窗外洒进来的明明是和煦春日阳光,却让她遍体生寒。
被踏碎的咔咔声,伴随那那个低沉磁性的冷酷声音。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我知道了。”
离开那个房间没有多久,缘廊之上,一人一狐狸就这么坐在那里。
像是在欣赏着夕阳的景色,悬飞在周围的最猛胜完全没有发现异样。
“明明脸色那么难看,还要哄着那个小孩,你可真是一个烂好人。”
而结界内的景象截然不同,这里是三日月展开的空间。
白牙丝毫不客气的反驳:“我如果不是好人的话,大人您也许已经伤口溃烂而重症不治死在人见城外了呢。”
明明用的是敬语,却显得关系亲近了几分。
“算了,无所谓,反正你这家伙看起来一直都是这样,但是,为什么要吃那个?”
话语之中有诸多不满,他几乎可以算是在质问。
“被你吃掉的那枚果实,上面有狸姬的味道,她的能力可以左右一个人的心智。”
“你也感受到了吧。”
白牙点点头,又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摸了摸手边的刀。
果实的效用也许需要时间,除了一些快速闪过完全抓不住的碎片,她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我知道奈落在等什么,所以,在他的计划实施之前,我当然不能让他起疑,不过,以他的谨慎程度,也许已经怀疑了。”
无数流云蔓在天边,霞光散去透着绯红的光线落在白牙的脸上。
让那张几乎失去血色的脸看起来一点点变得红润起来。
她垂下了眼睛,很好地藏住里面的情绪,没有露出一分犹豫,一如吞下那枚果实。
“如果到时候,情况变得无法控制得话,还请您给我一个痛快。”
“说的什么胡话。”他像是在自嘲,又仿佛只是在开玩笑,“办不到啊,若是我打不过你呢?”
“所以需要更为妥善的办法。”
白牙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眉头只是微微一皱,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的血香。
“我知道您是什么妖怪,从典籍里搜寻到为数不多的资料,但识得身份已经足够了。”
“我自愿将我的妖力供给与您,承蒙您的庇佑,亦接受您的赐福。”
玉面金毛狐狸,平安时代的玉藻前所属,隶属于善狐的大妖一脉。
而她这只不知名的犬妖做出这样的事情——祈求别的族属庇佑。
这么做,是会被族人所唾弃和不耻的。
但她不需要顾虑这些。
她没有族人,如今只需要走一步看一步的白牙,最好的办法就在身边,她没有别的选择。
自愿祈求大妖庇护的弱小妖族,等同于是将自己的性命也双手奉上。
天狐,那是只记录于传说中的大妖 。
不管眼前的这只是什么身份,他至少在过去与自己有几分交集,那个奇怪的态度。
白牙有八成把握,他不会拒绝。
面对提出这个要求的人,三日月忽然晃了晃神。
那是在什么时候,已经太过于久远,记不得了,第一次将这个契约写下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是什么时候,因为漫长的生命而感到无聊,只是随意撩拨着那些自称他属族的心就觉得有趣极了,有趣到十分乏味,像那块封印他族的石头,在岁月的痕迹下斑驳。
所以,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啊,这只小狗。
那些已经记不得脸的人类,妖怪,那些看起来无比诚恳渴求力量庇佑的弱小存在们。
白兔狸姬……
白牙,不过是下一个狸姬。
只是下位者祈求上位者的呼应,他都要慷慨的应允啊。
已经近乎厌烦,却还是对这女孩抱有一丝的耐心。
在得到这庇护的契约之后,她下一个会想要什么呢,是滔天的权势,是摄人的美貌,是无数的裙下之臣,还是那个男人的爱。
她也许会后悔今天的这个选择也不一定。
那又怎样?
他眯起了眼睛,狭而长的狐狸眼,水润的金瞳,似露着几分媚意,恰到好处的勾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