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得很快,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莫名有一种诡异的偷情之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不能让人看到。
直到躲在某个罪魁祸首身后的披风下,苏镜音还有些恍恍惚惚,连树大夫走进来说了些什么,也都没听清楚。
老爷子只是来例行公事的把个脉,发现苏梦枕的病情已经逐渐趋于稳定,他松了口气,只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以及药汤暂时可以停了,不用再喝了,然后就挎着药箱子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苏梦枕。
玉塔之外的墙角处,茶花紧紧拽着杨无邪的袖子,死活不让他离开。
“你不跟我说个明白,我就不让你走!”
作为自家公子贴身伺候的护卫,茶花平日待在玉塔的时间,比起杨无邪还要多得多,这几日里,虽然天天都被自家公子赶了出来,但苏梦枕其实也没想瞒他,所以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茶花还是看到了一些。
他只是老实,并不是傻,谁家好兄妹会亲亲抱抱,夜里躺一张床塌上睡觉啊??
可是公子和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时候关系开始变了的?现在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茶花脑子里有一堆疑问想不通,他不敢问自家公子,于是只能拉着杨无邪追着问,他知道这厮最是八卦,江湖上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就连京城里头,哪户高官夜里和小妾厮混时说的私房话都能记录在册的人,绝对不可能不清楚这事。
更别提他最是懂公子的心思。
杨无邪被他缠得烦了,只好停下来,面无表情地扯回自己的袖子,说道,“你先放开我,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真的?”茶花不太信他,“我放开你,你不能再跑了。”
“真的。”杨无邪没好气地说道,“不跑。”
茶花犹豫了一下,想着他应该不至于骗他,于是放开了手,问道,“公子和大小姐,现在是什么关系?”
杨无邪收回袖子,看着皱成一团的布料,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才说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公子和大小姐真的在一起了?!”茶花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日,公子病情加重的那个时候。”
杨无邪一边抚平着袖口的褶皱,一边甚是感慨地说道,“但是在此之前,公子早就对大小姐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只是小姐一向迟钝,一直不曾察觉……后来小姐倒是发现了,但也顾虑良多,甚至还刻意避开公子。”
茶花挠了挠后脑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大小姐前些天一直躲房间里,不肯见人,我还以为真是公子惹了小姐生气呢!”
杨无邪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直到前几日公子病了,大小姐才终于点了头答应……”
“你说谁?音音和梦枕?!”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杨无邪心下一惊,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
他慢慢地转过身,然后对上了一脸表情龟裂的老爷子。
茶花:“……”
杨无邪:“……”
江湖人大多耳聪目明,换作平时,杨无邪与茶花早该听出了树大夫走近的脚步声,然而适才二人几番拉扯,又谈得入神,于是便都不曾注意到,老爷子已在院墙拐角处听了好一会儿。
玉塔之上,苏镜音掀开披风,方才站起身来,就被某人再度拉着坐到了腿上。
小姑娘身上衣衫有些凌乱,脸颊绯红,也不知道是被厚重的披风闷的,还是因着适才的亲近而羞赧,所以才这般……惹人心怜。
苏梦枕垂眸看她,眸色渐渐晦暗。
那些欲念原已悉数褪去,此刻却忽然卷土重来。
他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逐渐趋于灼热,只觉喉咙发干,揽着她腰身的手,也渐渐渗出了细汗。
然而对上小姑娘警惕的目光,他也只能暗自喟叹一声,不能太过着急,只抬起另一只手,将她微微散乱的衣襟理了理,却也没有放开腰间的那只手,甚至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扣得更紧了些。
有点克制,但不多。
当下对着他的时候,苏镜音总觉得心头惴惴,特别是兄长的眼神,带着十足十的侵略性,几乎毫不掩饰,他从未用那样的目光看过她,让她感觉危险极了,只想着赶紧逃离这方危险地带。
可是她挣了几下,没挣开。
她心惊胆战地再次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苏梦枕也正微微低头,凝视着她。
他眼中的情绪太过幽深,太过浓重,眼底的情意不再有一丝一毫的遮掩,让苏镜音越发心慌不已,她忍不住侧过头去,颤着嗓子道:“兄、兄长,太近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倾下身子的幅度,好似越来越低,苏镜音原本只是微微后仰,此时却变得退无可退,只能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才能让自己保持平衡,不往下掉。
也恰因如此,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然近乎于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苏镜音几乎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以及眼前人的心跳声,相互交织着,混杂在一起。
然而兄长好似还不肯放过她,他微沉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扑洒在她的耳畔,她的颈间,霎时激起阵阵令她不能自已的颤栗。
感觉到身子人儿的紧张,苏梦枕不由低低笑出了声。
他唇角轻轻勾了勾,扶着她的腰身,缓缓倾身而下。
大概也是因着心慌意乱,小姑娘那一双浓而密的睫羽,此刻也犹如蝶翼一般,扑闪扑闪,轻轻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