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别的人。”陈礼说。
那一秒,泪水从她眼尾猝然滚落,消失在汗湿的发根里。
她不敢想,如果当时的预想真成现实了,她会在幡然醒悟过来那一天如何惨“死”,“死”在哪里。
谢安青则在庆幸,还好她生命里的那束光来自陈礼,她的退出带走了她的全部,她从那天起,再不可能过上亮堂的生活,那就不可能真的忘记她,如此,她们才会有今天的重聚。
谢安青摸到陈礼背后,她的心脏隔着筋骨跳在她掌心里,“怦,怦”,像是撞在她心窝里,她低头吻她的嘴角、下巴……
每变换一个位置,被她咬住的手指就深埋一寸,快一分,小別勝新婚的狂熱在這一秒才真的開始爆發出發。
谢安青跟她顶了顶鼻尖,说:“礼姐,我只和你。”
寡淡无趣的日常是和你,蓬勃旺盛的现在tຊ也是和你。
我只和你。
这话是陈礼做梦都会笑醒的程度,她搭在枕边的胳膊折回来,蜷缩身体,下巴半掩在被子里笑。
笑到清醒睁眼,透一缕清亮晨光的瞳孔剧烈震动,像是定格了一样,看着右腕上多出来的手串迟迟做不出反应。
这手串……
和她戴了两年那串像又不像。
像是,它那一圈石头磨出来的珠子依旧红得惊艳;
不像是,那些珠子原本已经开始发旧,现在却焕然如新,还,多了一个玉石顶珠——通透无瑕,翠色天成。
这玉!
陈礼脑子一炸,也不管自己穿没穿衣服,穿了多少衣服,掀开被子就往出跑。
“咔!”
门打开,一道开窗的声音陡然从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
陈礼急切的步子一顿,立刻朝那边走。
谢安青刚刚蹲下,准备把陈礼枕着睡过很多觉的兔子放回它该在的地方,她以后不需要再痛苦地蜷缩在这里,连床被子都没有。
听到脚步声,谢安青停下动作,转头看向门口。
陈礼站在那里,一絲不掛,白皙皮肤上深深浅浅的吻痕是最好的催忄青药。
“你……”
“你把你奶奶留下的玉佩拆了??”陈礼笃定。
谢安青抓在兔爪上的手捏了一下,说:“本来就是碎的。”
陈礼:“但是完整!”
现在拆下来这么大一块,剩下那些就是用再多的黄金去镶嵌,也不可能变回原来的形状!
可那是谢秋岚留下的东西啊,它多重要!
陈礼难得用低压的眼神看谢安青。
后者不慌不忙盘退坐下,说:“你再怎么生气,我也已经拆了。”
陈礼:“???”
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还?
有没有点谢书记的样子!
陈礼:“你给站起来好好说话!”
谢安青抓着兔爪一动不动,说:“两年前就拆了。”
陈礼脚下一顿,上头的火被悉数浇灭:“……你再说一遍。”
谢安青:“两年前就拆了。”
穿在亲手做给陈礼的手串上,后来又从手串上亲手拆下来,只把珠子扔进了垃圾桶,珠子再被陈礼从垃圾桶里捡起来,串回成一串手串。
“这就是你说的,除了微信,偷留我的另外一样东西?”谢安青说。
东林,陈礼这么提示她的那天,她从她袖子底下看见过一抹红,但从没往这上面想过,或者说,她无法把“去垃圾桶里捡东西”这种事和陈礼联系起来。她从出现就穿着昂贵的衣服,用高档的东西,怎么能去垃圾桶里捡东西。
捡来了,还要时刻藏着,怕被要回去“删除”。
谢安青抬头看着喉头滚动的陈礼,微不可察地红了一点眼眶。
陈礼准确捕捉到了那里面的心疼,她偏头笑了一声,抬手把头发统统拨到后面,低低地说:“怕了你了。”
爱人的手段明明都是最朴实无华的,找不到一点浪漫修饰,偏生,最抓人心。
陈礼心在沸腾,慢步走过来,在谢安青面前蹲下,和她对视了很久,才终于再次出声:“收了你这么重的礼,我应该拿什么回报?”
谢安青:“你。”
陈礼:“嗯?还想做?”
谢安青摇了摇头,重复:“你。”
陈礼被她说得一头雾水:“多加几个字儿,解释清楚。”
谢安青:“解释清楚就没惊喜了。”
陈礼:“我稀罕你的惊喜?”
谢安青:“不稀罕?”
陈礼挑眉。
怎么可能不稀罕。
但现在这情况,明显是有人要拿捏她,她要不要举手投降?
陈礼盯着对面的人暗忖。
谢安青直接说:“我们打一个赌。”
陈礼:“赌什么?”
谢安青:“到那一天,如果你感动哭了,答应我一件事。”
陈礼:“没哭呢?”
谢安青把兔子拉过来横在腿上,说:“你让我一下。”
陈礼:“让?”
谢安青:“给我个面子,被我的惊喜感动哭。”
陈礼一愣,乐得开怀大笑。
怎么办,她现在就有点想哭。
她虽然没有在阳城县的旧车站找到悬日,甚至连车站都被拆除了,但兜兜转转,找了和她一起遇见悬日的人和她在那一年,那一天,那一秒对她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