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青这次喝醉比东林那次好伺候点,让张嘴就张嘴,让站好就站好,陈礼花了半个多小时把两人洗好,自己套了身睡衣,给谢安青裹了条浴巾,抱着她上楼睡觉。
十二点,秋日的寒气渐渐起来了。
陈礼在睡梦中把谢安青往自己身边搂了搂,忽然听见一道声:“礼姐。”
陈礼迷迷糊糊应声:“嗯?”
酒半醒不醒的谢安青说:“你困不困?”
陈礼:“困。”
谢安青:“我们去个地方。”
陈礼:“翻墙去河岸?”
谢安青:“不是。”
陈礼:“那是?”
谢安青:“你先起来。”tຊ
陈礼太困了,起了一下没起来,跌回到纯棉花打的被褥里。
谢安青俯身去抱陈礼,结果因为酒没醒,力气不足,抱到一半的时候,两人一起摔了回去。
陈礼胸口被个大活人砸中,立马清醒,她把大半夜了还在闹幺蛾子的人摁在床上亲了半天,亲到她喉咙里的声音开始出现情谷欠时,起身穿衣服,穿鞋,之后把她也收拾妥当,问:“去哪儿?”
谢安青偏头看了没有窗的南面几秒,说:“院里,画墙,这次把你也画上去。”
陈礼心里被轻挠了一下。
今天回来的时候,她投在院墙的视线又被发现了,有人都喝醉了,还惦记着给她的心脏打下一个补丁。
她说:“还有国庆。”
陈礼冷脸,说:“这句我听不到。”
听到也不画。
两个人的世界多一条狗太挤了。
谢安青盯着陈礼不说话。
半天,陈礼说:“听到了,听到了。起来,再磨蹭天都亮了。”
陈礼话这么说,心里则想,反正笔在她手里,她不想画狗,谁还能把刀架她脖子上不成。
陈礼牵着谢安青下楼,一会儿找手电,一会儿找笔刷,前后折腾十多分钟才终于出来门外,陈礼刷子刚碰到墙,忽然被谢安青抢走。
“你手不好,”谢安青说,“我画。”
陈礼眉毛挑老高。
她都不知道谢安青还有这才艺。
藏得够深啊。
“行,你画,我给你打手电。”陈礼退到旁边,给谢安青当手电支架。
谢安青站在墙前不动,像是在规划,非常认真,一看就是……
“…………”
陈礼把手电筒夹在胳膊底下,在谢安青完成最后一笔,把刷子扔进捅里那秒,两手相对,“啪,啪,啪。”
谢安青回头:“我画得好不好看?”
陈礼:“简直完美。”
谢安青很矜持地抿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说:“谢谢。”
然后跨出花圃往院里走。
陈礼又看了眼墙一眼,拿出手机连拍数十张,迅速弯腰提桶。
谢安青已经走到了鱼池边,声音淡淡地,说:“我画画这么好,奶奶为什么只让我学写字、吹笛,不让我学画画?”
陈礼快步走过来,把挡住谢安青去路的,一根细到蜜蜂站上去都要晃上两晃的树枝拨开,说:“奶奶怕你累到。”
谢安青点一点头,往前走一步,往后退一步,转身抱住陈礼说:“礼姐,困。”
陈礼只能扔下桶,先把人抱回房间。
再下来,陈礼犹豫了几秒,只关门提桶,没动谢安青的惊世大作。
第二天一早,谢槐夏的尖叫从前院一直传到二楼。谢安青闭着眼摇了摇宿醉之后钝痛的头,问:“怎么了?”
陈礼还没睡够,精神不济,闻言随口道:“不知道,你下去看看。”
谢安青翻身下床,下楼,走到院里的时候,发现门口已经站了很多人,她步子顿了顿走出来,谢槐夏气急败坏地指着墙喊:“小姨!村里出现坏蛋了,快把他抓住!”
谢安青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向院墙……
原本白白净净的墙壁现在被画得乌七八糟——人是一坨,狗是一堆,铁轨扭得相当抽象,树长蓝色,河水呈现黑紫色,月亮比饼还金黄焦脆。
慢半拍想起来可能了发生,急匆匆跑下来的陈礼一抬头就看到在村里人面前总是冷静沉稳,不急不躁的谢书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
这……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第104章 正文完(上) 阿青,我终于把我的名字……
三个小时后, 二楼房间。
谢安青在收拾去西林要带的行李。
她这一走,会将在东谢村待了八年的生活气全都带走,东西很多, 所以她把往返两天除外的其余时间全安排出来收拾东西,计划很详尽。
这会儿她正在书桌抽屉——坐在小时候奶奶找人给她打的椅子上,抽屉拉开,腿上放个小盒子,确认一样往里面放一样准备带走的小物件。
陈礼在桌边的墙上靠着,单腿微曲, 两手环胸, 时不时地憋不住笑出一声,很过分,谢安青全程置若罔闻,跟陈礼不存在似的。
“喂,”陈礼鞋磕磕桌子, 问,“生气了?”
谢安青把刻给谢秋岚的印章一枚枚往盒子里放:“没有。”
“那为什么不说话?”
“不想说。”
“也不我。”
“不想。”
“这不就是生气了。”
“没有。”
“那你给我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