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水离开,可仙道大会还未结束,各宗洞天难得聚在一起,坐谈论道会持续半月。
-
半个月后。
一处金丹层次的归墟之隙。
赤色的光芒闪过,在刺啦声中,连石壁都被震裂,碎石纷纷扬扬落地,至于被太一烈火玄光笼罩的墟灵,早就余下一捧灰烬。
李若水内心深处不是很畅快,在前往始元海的路上,听闻某处正好有一道归墟之隙后,她毫不犹豫地过去了,需要借此将内心深处积攒的愤懑抒发出来。
此处能找寻到的金丹墟灵已经被她杀得差不多了,可数目不足够应誓约让她迈入三重境中。李若水也不急着找寻新的归墟之隙。她的无缺金身对应的只是定心境界的,在冲击新的境界前,最好将无缺金身也给提上来。
从归墟之隙出去后,四面都是荒野,并不能找到客栈。李若水倒也没有在意环境,随意地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把玩着那面简陋的天衍之鉴。
尘不染的名印亮着,可没有再发新的消息,只停留在几天前的一问——为什么?
李若水也想知道为什么,她在抒发自己情绪的同时也在思绪,“练如素”是剧情中的一个符号,是谢朝笙的白月光,是被命运笼罩的悲剧角色,她跟天边月一样遥远,可尘不染不一样,她们在天衍之鉴中论道相交,尘不染不是一道虚幻的身影,而是真切的存在。
当练如素和尘不染重叠后,真实存在必定会占上风。她无法一下子将对尘不染的印象转移到练如素的身上,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心绪的辗转,练如素在她的心中也会变得不同。
网聊的落差感迈不过去就是从此江湖不见。
但李若水确认,自己不太想接受这种可能。
她抿了抿唇,神色挫败。
她仅存的良心时不时发作,让她唾弃自己不告而别的躲避行为。
尘不染:“太一论道结束了。”
名印的光芒闪了闪,李若水无法避免地被新来的讯息所吸引。
练如素的态度平和,最能看出汹涌情绪的只有一句简单的“为什么”。
李若水可以像前段时间那样忽视尘不染的消息,但半个月的冷淡,她不仅没能将这些身外事甩出脑海,反而一有闲暇就关注散发着微光的名印,开始浮想联翩。
练如素的温和越发显得她不知好歹。
她做不到在练如素的跟前淋漓尽致地展现自我的“无赖”。
长叹一口气后,李若水回复:“我出发前往始元海。”就算奉清没有说,以练如素的敏锐,也能从过往的交流中得知她的行踪。
练如素:“万事小心。”
李若水:“好。”
寒浸浸的月光从山洞缝隙间落下,如同泼洒的清水。
风中依约传来几分潜动的香气,李若水冷不丁想起碰面的那一天。
那月、那梅,那一捧雪。
沉默一阵后,练如素又主动问询:“我的身份似乎给你带来了苦恼。”
重新恢复联系后,一句话和无数话已经没有区别了。李若水眼皮子一跳,到底是选择了坦诚,总得亲手画上句点。“我以为你是三圣学宫的道友,是我自己误会了。”
练如素:“太一和三圣学宫有很大区别吗?”
李若水抿唇,她该怎么回答呢?能有什么区别呢?不都是仙道七宗之一吗?她难道介意她是外门,练如素是掌教吗?李若水也很难清楚自己的想法,她只能将一切推为“落差”。但凡换一个人呢?
李若水没有回答,她转移话题:“我应该不止一次提起太一掌教。”
要是tຊ“尘不染”早点给出回应呢?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八卦无动于衷啊?如果换成她,就算没有把叨叨的人挫骨扬灰,那也得发挥刨根问底的求知精神吧?
“难道不是天道的启示吗?”练如素问,“天衍之鉴称誓愿道为天命之衰,可实际上誓愿道才是最接近天命的所在。如果归墟天地出现大变动,如果九州需要我,我会过去,就算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魂飞魄散”四个字让李若水的心宛如被钝器重击,她顾不得问询其它,心慌意乱地回复道:“不会的。九州各宗派已经加强对归墟之隙的巡守,事情未必会变得那么坏。”
剧情展现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她早已经偏离剧情,既然其它事情能够避免,那练如素身陨也同样可以。
迫切感再度从内心深处腾升起,就算她很好地接受了尘不染就是练如素,她也不会再回头走。
她必须要到始元海找到完整的无缺金身传承。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练如素踏入厄运的漩涡中。
练如素:“你还会回太一吗?”
练如素:“你之前的承诺还作数吗?”
承诺?什么承诺?走遍千山万水吗?李若水心一慌,半晌后,才说:“或许你会发现我跟你期待的并不相同。”
练如素:“我知道。”顿了顿,又说,“我会等你道行与我比肩。”
李若水没再回复练如素。
她低着头自言自语,越说声音越低:“等到落差出现,光风霁月的你可能会后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