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没有开灯, 光线很暗，但这并不妨碍沈青岑借着朦胧的光线，看到乔年脸上坠着的晶莹。
那是乔年的泪。
沈青岑的心口一纠。
他让乔年哭了。
沈青岑想哄乔年, 想替乔年擦掉眼泪，想给乔年有力的拥抱……他想为乔年做很多事, 甚至只要乔年愿意, 沈青岑可以去跪键盘。
乔年有那么多键盘, 他可以一个一个键盘跪过来。
他只希望乔年不要哭, 不要难过了。
沈青岑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他第一次感到言语的无力。
他还想伸手摸摸乔年，安慰对方, 但他又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做这个可能有些不合适。
他变得瞻前顾后，变得不像在职场上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决策者。
但这样柔软又无措的沈青岑，也是沈青岑的一部分。
沈青岑柔和着声音：“可以开灯吗？可以的话, 拍一下。”
乔年的思维还没重启完毕, 他晕晕乎乎地拍了一下被子。
“那我开灯了。”
说完, 沈青岑就将床头开关打开。
视线变得明亮，哭得惨兮兮的, 眼睛红红鼻子红红脸颊红红的乔年，与头发乱糟糟还滴着水的狼狈沈青岑, 就这样进入了互相的视线。
沈青岑抽出湿纸巾递给乔年。
乔年反应有些慢，过了几秒后才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
然后又接过一张，敷在自己哭地干涩的眼睛上。
乔年把自己挤在床头，被子裹得紧紧的，身前的那块被单已经完全被泪水浸湿。
两只毛绒玩具被紧紧压在身前, 脸都被压扁了。
可以想象得出，乔年是用什么样的力气抱着玩具，又是哭得有多么难受。
但乔年难受的时候，他沈青岑并没有陪在乔年身边。
沈青岑又注意到乔年的手指上破了皮，食指上有几个红红的伤口。
这让沈青岑以为，乔年咬自己手指了。
沈青岑试探性地牵起乔年的手，凉的。
乔年的手指蜷了蜷，有点想退缩。
沈青岑：“你手指有伤，我替你处。”
乔年这才把自己的手交给沈青岑。
房间的床头放着小医疗箱，沈青岑拿出里面的消毒棉球以及纱布，垂头认真地替乔年处伤口。
漂亮的手指指腹被绑了一圈透气纱布，这下乔年的手指和他的脑袋喜得同款。
沈青岑放下乔年的手：“动动手指，看看能不能活动。”
乔年勾了勾食指，可以动。
沈青岑温柔地笑笑，然后坐到床边，拿起手机想要解释什么。
但想了想，他还是先说了一句：“对不起，年年。”
年年这个称呼一出，乔年的眼瞳微微晃动着，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朦朦胧胧的意识骤然清醒。
沈青岑叫他年年。
沈青岑拿着青瓷的手机。
沈青岑不见了一天，青瓷就消失了一天。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沈青岑就是青瓷。
但这怎么可能呢？
两人说话的方式完全不一样，一个温柔成熟，另一个则有点皮，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人呢？
乔年不安地抓着被子。
沈青岑见状把自己的手臂横到了乔年身前。
“别抓被子，年年，抓我。”
乔年忽然表情一顿。
现在……现在有点像是青瓷会说的话了。
乔年停止了抓被子的动作，但也没有把手放在沈青岑的手臂上，只是乖巧地搭在身前。
沈青岑的手臂没有收回去，他解释着：“我年初的时候回国受阻，压力比较大，那个时候正巧进入了你的直播间。你的手很好看，打字的声音也有助于我睡眠。于是我就成了你的粉丝。
年年很厉害。你是我第一个打赏的主播，也是几乎每周都惦记着的对象。”
闻言，乔年脸色微红。
换做青瓷这么夸他，他也会脸红，更别说现在是沈青岑这样厉害的人在夸他。
这种自己钦佩的对象忽然变成自己的大粉丝，还在自己眼前说着夸奖的话……
乔年又开始无措了。
他有点割裂感，青瓷和沈青岑在他看来完全是两个人。
但这两个角色，在沈青岑的阐述下，正缓缓融合成了一个形象。
“那个时候我没给你联系方式，因为我觉得网络是需要距离感的，我对现实和虚拟世界分得比较清楚。
但……或许是因为缘分，我们竟然在那种情况下，又相遇了。”
听到那种情况，乔年知道青瓷说的是那一晚。
微微炸毛。
他还是有些无法直视那一晚他和沈青岑发生的事，绑着绷带的手指又开始抓着被子。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的敲门声。
沈青岑去开门，张管家端来了红枣银耳汤和切好的草莓小蛋糕。
沈青岑将其中一份递给了乔年：“听管家说你晚上没怎么吃，饿了的话就再吃点吧！”
乔年其实还是没什么胃口，他刚刚哭得太狠了，现在不太舒服。
但乔年也知道他需要补充能量，他整个人都凉凉的，于是还是舀了两口强迫自己吃下。
沈青岑一边观察乔年，一边三两口就把自己的那份解决了。
也因为中途地打断，使得提到那一晚的尴尬消散了不少。
至少乔年现在不那么排斥了。
“之后去你家收拾衣物时，我看到了熟悉的桌面摆设，猜测你可能就是主播年年，正巧那个时候你在我家不自在，不怎么来找我，于是我就用青瓷的身份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