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和西方的意识形态一直在对抗,原先香港以不流血的形式回归后,不少国际买家一直在观望中港两地要如何实行“一国两制”,他们担心,这会不会只是一个骗局?
随着亚洲金融危机的爆发,原先承接了欧美制造业的新马泰、印尼、菲律宾,甚至韩国和日本等国家的货币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货币变得不值钱,企业屡屡破产倒闭,这些国家不得不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申请贷款,以渡过难关。
而这些国家的大型制造企业关闭后,大量员工失业,不少工人组织上街游行,进而爆发冲突,当地的旅游和营商危险指数上升,跨国企业纷纷尽快退出此类市场,进而选择更为安全、劳动力廉价、优惠政策力度和潜在消费市场更大的地方——中国大陆。
新云城精密制造,在无知无觉中,就乘上了这股东风。
周长城每个月都会去广州参加展会,一方面是寻找生意契机,一方面是看各行业的发展,他明白自己读书不多,理论方面跟不上那些读了大学的人,所以在实际的学习中就不能放松,时刻要以新知识来充斥自己的大脑,让自己跟上时代的发展。
到了十月底的时候,他惊喜地发现到广州参加广交会的外国人变多了,这仿佛是一个新的风向标。
当然,那个展会并不是制造业类的展,而是一个电子计算机展,他们也不是特意去看的,就是刚好在广州,买了张票进去逛逛。
当时的因由是周长城和万云带着之慎,一同回广州参加江曼公司的落成仪式,她没有买房子,倒是先在天河买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写字楼。
江曼是真的出头了,她目前手上除了做原先的代账和代注册公司的业务外,还跟人合伙开办了私人的职业培训学校,校区在白云和越秀交界的地方,目前做的是会计、速记、物流、报关等最需要人才的培训,招生工作做得还不错,已经有三百多个学生了。
尽管江曼只是里头最小的股东,但谁能不承认她获得的成就呢?
江曼买的办公楼在天河,早上九点剪彩,周万夫妇送了个大大的花篮,包了八百八的红包,祝她宏图大展,参观完公司,中午众人又在附近的酒店吃饭,顺道聚一聚。
“曼姐,恭喜恭喜!”周长城万云牵着之慎,给江曼葛宝生两口子敬酒。
“同喜同喜,你的分店也开了吧?”人逢喜事精神爽,江曼抿了一口酒,描眉涂唇,粉色的面孔全是豪情,她踌躇满志,颇为得意,朋友在开厂、在发达、在上进,她江曼何尝没有?
“对,已经在试营业了,准备在十月底正式做开业仪式。”万云也跟江曼说着自己的第二家云记快餐,“到时候你有空,要过来热闹热闹,一同喝杯酒。”
江曼笑得褶子都出来了:“一定一定!”
“我刚看到张承志和彭颖的花篮了,怎么没见他们?”万云看到老熟人的名字,还是顺嘴问了一句。
江曼凑到她耳边:“自从跟彭鹏离婚后,彭颖对我一直都是淡淡的,后头基本上也没联系了,她管着两个厂子三个孩子,自己也忙,我懒得去贴她这个老板娘的冷板凳。老张这两年,生意越做越大,除了印刷,还跟人合伙买了块地,要准备做房地产,我上回去拜访他的时候,人都没见到,人家都只让经理跟我对接业务。百忙之中,还能记得给我这小公司送个花篮,也挺有两分情义的啰,要求别太多。”
万云听罢,只是笑,过去的日子和消散的朋友,真如云烟一般。
葛宝生则是放下酒杯,和周长城说起昌江的事:“长城,你之前是不是跟昌江的叶总提了我,他让振汉哥来联系我,问我要不要回昌江设计部上班,他们现在在改革,动作也很大。”
“对,姚生去了澳洲,梁志聪回加拿大了,现在昌江设计部门群龙无首。”周长城喝了两杯就不喝了,自从开办了新云城,他的应酬增多,酒也喝得多,万云总念叨他,让他在酒桌上多少“偷点儿懒”,别弄得肝损伤,再大的生意也比不得他的身体,“宝生哥,你要是不回广州,昌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现在的叶总是个慧眼识英雄的人,至少比原先的梁工更容易相处。”
“这样,那我再想想。”葛宝生相信周长城的话,昌江这回开出来的条件比他现在拿的工资要高,反正都在深圳,回老东家“二进宫”也是个好选择,至于周长城说的回广州,无非是说跟江曼在一起搞那个职业学院,哎,葛宝生想,自己一朝创业失败,现在没有精神再创第二回 ,但也没脸回广州靠妻子混饭吃的,他情愿在外头打工,虽赚得不如老婆多,至少还是个经济独立的男人。
不过,周长城劝说葛宝生回昌江,也有他的考虑,他希望能拿下昌江那个客户,主要岗位是“自己人”,人在情在,很多生意都好谈很多。
喝完江曼的这顿喜酒,周长城万云带着之慎去了桂老师裘阿姨的住处,他们老两口没有住在珠贝村,而是在越秀的一个新小区买了层楼,是裘阿姨出资的。珠贝村在谈拆迁的事,现在很多人都搬离了,政策未明朗,不过在逐渐落实,需要过程。
这老两口也真能折腾,今年初刚装修完深圳的房子,下半年又开始装修广州买的新房,不过总要找点事情做,两人的日子也好有个寄托。
有桂老师和裘阿姨看着之慎,周长城万云两人难得重新过一回二人世界,开车去工业区,和拉哥小马等人聚了聚,看到从前他们奋斗地方,变化还挺大,五十米街曾经卖盒饭的地方,以前是露天的,现在加盖了铁皮屋顶,从五十米也拓展成八十米,多了不少摊主,一些他们从前认识的摊主仍在,也有些一些已经转移了地方,现状和记忆交叠,变化总是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