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心中的疼痛从何而来。
谢久淮不由得失笑,觉得自己真是快疯了。
三年前姜念遥在京郊养病,此事他已经派人查清楚,也亲自去京郊的那处院子里问过,姜念遥三年前就在那里,绝没有理由跑来北地。
半响后,谢久淮回过神,见格桑沉默下来,又忍不住问一句:“这就是你知晓的所有事?”
格桑犹豫一瞬,很快又开口:“对了,你当年应该还见过一人,他名叫桑泰,是个北狄人。”
见谢久淮神色不动,她补充一句:“他就是那个赤面将军,他当年也在拓四柏的商队中,与他们一起住在驿站,他也见过桑榆。”
听到她的这番话,谢久淮忽然想起,他还未离京时,姜念遥曾对他提起过北狄人。
她说,她在薛府附近看到了两个北狄人。
京城人很少见到北狄人,在此次北狄使臣进京之前,京中盛传北狄人长得如同野兽,是非人的长相。
实际上,北狄人与其他异族人长得很像。单说他面前站着的那个格桑,若是不熟悉的京中人,会误以为她是北狄人,但谢久淮看得出,她不是北狄人,也不是中原人,是其他异族人。
若不是谢久淮久居北地,早就熟知这附近居住的不同部落,不然他也分辨不出此人到底是北狄人还是其他异族人。
那么,一直住在京中的姜念遥为何会知晓北狄人的样貌?
第69章
◎锦盒中是绯色发带◎
谢久淮不愿去想此事,但他心中清楚这个问题最有可能的答案,那便是姜念遥早就认得那两人,知晓他们的身份,也知晓他们就是北狄人。
谢久淮深深看了眼格桑,然后转身离开。
他沉着脸离开这个房间。
待谢久淮一迈出房间,房间中剩下的两个随从立刻关好门,对格桑严加看管。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谢久淮立刻叫来部下。
他的部下中有熟悉北狄事务之人,谢久淮想要找他询问北狄的要事。
那部下很快来到,他推开门进来时,谢久淮正坐在椅子上,一身玄衣,目光深沉,气势迫人。
“北狄军营中可是有一种暗语,能将重要之事不易察觉地夹杂进日常所说的话语中?”他问。
部下看到谢久淮的眼神,心中一颤,虽不明白世子为何要问此事,但立刻回答:“是。”
谢久淮听后,目光微闪。
他示意部下接着往下讲。
从前在北地,若是暗中得到了北狄军营中的信件或是其他消息,都是谢湛带人去查那些事,谢久淮并不亲自过问,因此他不清楚北狄所用的暗语。
这部下一五一十将北狄军营中所用的暗语讲给谢久淮听。
为了便利,也是为了防止北狄人自己不会使用这种暗语,暗语的规则并不复杂。很快,部下讲完北狄所使用的暗语是如何写成的,又该如何去看,说完,他停住声音,看着谢久淮,等待他的下一个命令。
他心中猜测或许世子又截获了北狄军营的信件,事发突然,这才没有告知谢湛,而是亲自去查此事。
他等待谢久淮让他译出北狄信件中内容的真正意思。
但他没有想到,谢久淮并未拿出什么信,而是让他离开。
部下听令,立刻离开,走时轻轻关好房门。
谢久淮屏退身旁所有随从,独自一人坐在屋中。
屋中很静,他一直盯着手中的空茶盏,看似随意把玩,其实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半响后,谢久淮终于放下茶盏,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这正是姜念遥用信鸽传给他的那封家书。
那日一收到她写的这封信,谢久淮就提笔写下一封回信,算算时辰,如今他的回信应该已经到了她那里。
只是当日写回信时,谢久淮还未发觉姜念遥所写的这封家书有奇怪之处,只看到了信中字句里的关切之意,以为她是真的担忧他的安危。
如今,谢久淮再次折开信纸,信纸边缘已经有了磨损的痕迹,显然这几日他将这封信反反复复读了许多次,每一句话都已熟记于心。
因此,在部下说出北狄所使用的暗语该如何去解时,谢久淮已在心中译出那封信中每一句话所对应的暗语。
但他不信自己记在心中的那些字句,仍想再看一眼信纸。
可这次再看到信纸上隽秀的字句,他的目光中不见怀念,反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犹疑。
若是在写中原话时用北狄人写暗语的方式,那么解开暗语的方式也会北狄人相同,就如同刚刚那个部下告诉他的一样。
谢久淮拿起笔,看着信中的内容,接着在一张白纸上缓缓写下几行文字。
越往下写,他的神色越发凝重。
片刻后,他拿起那张已被他写满字句的纸,放在烛火上点燃烧了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姜念遥在这封信中告知他,北狄的大殿下这些年一直藏身于京中,北狄已经派人来寻这位大殿下。此事谢久淮早已知晓,并不意外。
但姜念遥还在信中说了些他不清楚的事。
她将武延之死的真相揭开。
她告诉谢久淮,武延并非被夏国人所杀,而应是被一个名叫桑泰的北狄人所杀,此人阴险狡诈,是北狄的一个将军,这段时日一直藏身于京中,宫宴刺杀一案和琼苑走水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谢久淮看着眼前的信,一时无言。
姜念遥清楚地知晓北狄要事,也知晓北狄的暗语。
谢久淮此时才明白姜念遥为何要在这封家信中提到开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