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久淮已经派人严加看管姜知远,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传进他的耳朵。
毕竟此事不只牵扯到姜知远,还牵扯到姜知远背后的安国公府和朝堂上下许多人,谢久淮不可能放任他伪装成北狄大殿下闯进北狄。
他传令手下死死瞒住消息,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丝毫消息。
只希望此事还不要太快传到京中那位的耳朵里。
“还有别的事?”谢久淮掀起眼皮看他们一眼,看出张冶欲言又止,还有旁的想说的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张冶看了眼身旁的齐洪,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又看向谢久淮,“京中有一封加急的密信传给侯爷,只是侯爷还不在北地,没能看到那封信——”
他说起话来磕磕绊绊,谢久淮冷眼望他,听他继续讲。
张冶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我不小心看到了那封信的内容。”
他顿了顿,顶着心中的压力继续说:“那封信的内容很重要,只是消息还并不确切,只是京中有人想要趁此机会掀起风波,将信中所记的那件事公之于众。嫌弃风波的人所图甚大,恐怕——”
张冶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终点,他何时有过如此吞吞吐吐的时候,谢久淮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说重点。”他言简意赅。
张冶看到谢久淮的眼神,心中一惊,闭上眼一股脑说完这些话:“信上说世子夫人曾经在北狄军营中待过,甚至和北狄王伏真牵扯众多,恐怕是北狄安插在京中的细作。”
第75章
◎她别无选择◎
张冶忍着惧意,一口气讲这些话说完,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
目光一触到谢久淮的那一刹那,张冶一个哆嗦。
谢久淮望向他的目光仿佛淬着寒冰,明明看着他,却像是在隔着遥远的距离透过他看向旁人。
冰冷刺骨。
明明是夏日,北地怎么越来越冷了。
张冶腹诽完这句,半响没听到谢久淮的回应,只好忍住惧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开口:“世子,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将这消息压下去?”
“世子?”没听到回答,他又开口轻轻提醒谢久淮。
谢久淮仍未开口说话。
连站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齐洪都忍不住轻咳一声,粗声粗气:“世子,只要你下令,无论做什么,我们都听你的。”说完这话,他还瞪了张冶一眼。
张冶觉得莫名其妙,但没吭声。
谢久淮终于回过神,目光中多了丝不加掩饰的狠厉。
“是桑泰。”
他既然想起了曾经被遗忘的记忆,自然知晓三年前必定是桑泰欺骗姜念遥,将她带去了北狄的军营,又逼迫姜念遥杀了当年的江不回。
一想起在逐鹿崖边经历的那些事,想到当年桑榆决绝地将匕首捅进江不回的胸膛,想起那时她的那双不敢望向他的眼睛,谢久淮的心中不免有波动。
他暼开目光,在部下面前遮掩自己的神色,竭力压下心中的悲伤。
半响后,谢久淮一声轻叹:“当年的事,事到如今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当年身处在局中又如何分辨得清呢?”
齐洪不解,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世子这话到底是在说那个桑泰,还是在说姜念遥?
张冶却看出了谢久淮的心思。
他听了谢久淮的那声轻叹,心中开始琢磨,难道姜念遥三年前真的来过北地,或许还与当年正在谢家军营中生活的世子见过。
可为何在京中成婚那日,他们二人看起来是第一次见面,脸上并没有熟悉的神色呢?难道是世子坠下悬崖正好失去了与姜念遥相识的那段记忆吗?
张冶阴差阳错猜到了真相。
不过,他并未纠结当年世子和姜念遥是否真的相识,而是揣摩起谢久淮刚刚这声轻叹的内容。
张冶悄悄望向世子,他想自己明白了世子的意思。
世子不想伤害姜念遥,他想要瞒下当年的事。
“我们该用什么法子瞒下这一消息?”张冶开口问,“还是说想办法让这消息变成假的?”
“这消息是真的?”一旁的齐洪听见这话,立刻怒目圆睁,“世子夫人真的是北狄的细作?!”
他这一嗓子声音不小,谢久淮冷冷瞥他一眼,齐洪立刻闭上嘴。
“我忘了,不过这附近的仆从都不在,不会有人听见。”他小声给自己辩解一句。
“我们压不下这消息。”谢久淮缓缓回答张冶刚才的问题。
这话的意思,便是同意了张冶的第二个提议。他们虽然压不下这一消息在京中的传播,但是可以让这消息从真变为假,世子应该是这意思吧?
张冶小心揣摩谢久淮这话的意思,却又听见一旁的齐洪又开始问些不该问的问题。
“世子,”齐洪脸上仍有余怒,“姜念遥背叛夏国投向北狄,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
“我怎么不知晓如今什么事都要向你禀报。”谢久淮冷然一句,眼神不含一丝情绪。
齐洪见状,讪讪闭嘴。
没想到姜念遥竟还会蛊惑人心,世子竟然毫不在意细作一事。
他这才刚低下头,又听见谢久淮开口解释此事。
“姜念遥绝不可能是细作,真正该死的人是桑泰。”谢久淮沉声道,“桑泰便是北狄前阵子失踪的那个赤面将军,他在邡盛死后逃去夏国京城,在那里住了一段时日。”
齐洪和张冶皆心中一惊。
“此人还活着?”
“自然。”谢久淮看向他们的目光后饱含深意,“这些日子京中风波恐怕就是他刻意引起。此人不仅会上战场打战,还颇擅长玩弄人心。他性子阴险狡诈,不得不防。我早些时候曾派人跟踪过他,只是桑泰太过谨慎,所派的人跟丢了他。可惜不知他如今到底还是身在京中还是已经回到北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