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金银,也不是田地房产……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年轻啊。你这样年轻的小女孩儿会叫他们觉着自己的青春又回来了。”
语瑟更是羞得不敢抬头,恨不能钻进地缝儿里去藏起来。
忻嫔便笑得更是爽朗,“别害羞啊。你道令贵妃为何这些年那么得宠?那就是因为令贵妃比皇上小了十六岁去呢。当年令贵妃刚进宫来,跟你一样大,十四岁,在孝贤皇后与当今皇后这一班人当中,那才叫一个水灵儿、新鲜呢。”
“不过如今,她也老了。你瞧她如今又怀着孩子,脸上连脂粉都不能施,这便像行将枯萎了的花儿似的,色香味儿都没了。你只管往她身边儿一站,我与你作保,皇上的眼神儿啊,便都立即被你给黏了过去,他便再懒得看那憔悴不堪的去呢!”
语瑟便更是羞得脸儿跟火炭儿了一般,却——缓缓抬起了头来,迎上忻嫔的目光。
那眼眸之中,在羞涩之外,终是明明白白泛起晶璨的光亮来。
忻嫔一见,心下悄然大喜。她太明白,那光亮是什么。
“好妹子,你果然是个有出息的。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去。”
语瑟便双膝跪倒,“奴才不知该如何做,还请忻嫔主子指点。”
忻嫔含笑亲手扶起来,“还叫什么主子?叫姐姐。我今儿请你过来,就是要给你道喜的——原本我还担心庆妃会陪着令贵妃留在京里,便连带着你都去不了;可是这会子该着皇上改了主意,叫令贵妃和你姐姐都一同随驾赴木兰去了。那你自然就能跟去了。”
“可是啊,令贵妃她们便是去,也不能承恩,她们几个自然都是忙活着照顾令贵妃的身子的……那皇上呢,皇上行围,必定热血沸腾,到时候儿又要找谁去?”
语瑟便又羞得已是抬不起头来了。
忻嫔含笑握紧了语瑟的手,“这回啊,你只需要叫自己能稳稳当当总是出现在皇上的视野里,那到时候儿承恩侍寝,必定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忻嫔说着凑到语瑟耳边去悄然道,“……皇上哨鹿之后,必饮鹿血。到时候儿,你的好日子就来了。拿出你年轻娇媚的身段儿,婉转相承;尽情在皇上面前青涩无辜些儿,或者掉泪,或者喊疼……就如令贵妃那最擅长的模样儿去。还怕皇上到时候儿不稀罕死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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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三日,万寿节。
皇帝亲赴奉先殿行礼,再赴慈宁宫给皇太后行礼。之后亲御太和殿,王以下文武各官、进表、行庆贺礼。
这一日在京里,只行庆贺礼,并未筵宴。所有万寿节大庆的赐宴,都待热河行围之时。
八月十八日,己丑日,皇帝奉皇太后自圆明园启銮。
八月二十七日,圣驾抵达避暑山庄。
以往年秋狝,皇帝在抵达避暑山庄之后,必定修整多日,在此举行秋狝大典,以及召见外藩蒙古、回部等各部王公。可是今年,皇帝却改了惯例,仅在避暑山庄修整了一天,八月二十九日即起銮,赴木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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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杨氏也陪着婉兮同来。当母亲的,倒比婉兮自己更为紧张。
婉兮只怕母亲这一路上劳顿着,便总是安慰母亲放宽心。
这回只在避暑山庄修整一天,皇上便急着奔赴木兰去,杨氏便又有些不放心了。
“……皇上从前秋狝,在避暑山庄里总要修整至少三五天去。今年带着你同行,这怎么反倒急着走了?”
婉兮故意拉开架儿给母亲看她的身子,“额涅别担心,女儿这不是好着呢么?不然女儿小跑两步,叫您瞧瞧?”
杨氏都给气乐了,“瞧你,尽说傻话~~”
婉兮含笑一手揽住母亲,一手轻抚肚子,“您放心就是。这个孩儿啊,真是给女儿省心,这一路走来,路上走了八天呢,他竟一天都没叫女儿吃着半点苦头去。”
语琴便也陪着笑,“您老便放心吧。皇上从京里到避暑山庄,这一路可就走了八天呢。若是按着往年的老例儿,皇上不过五日就该到了。今年这一路上就是特地为了婉兮儿放慢了行程去,故此您老没听见她说,这一路上一点儿都没累着么?”
“况且皇上是多仔细的人呢,倘若不是早从婉兮这儿得了知会去,知道婉兮什么事儿都没有,那皇上自然也没有就修整一天便起銮的道理去。皇上自己也精通医理,这必定是皇上问过了御医,且亲自替婉兮看准了脉象,这才下的旨意。”
语琴说着,瞟了婉兮一眼,做了个鬼脸儿。
“话又说回来,您老想啊,皇上干嘛这么急着就离开避暑山庄去木兰了?这自然也是顾忌着婉兮的身子呢,就是想早点办完了事儿,好早点儿送婉兮回宫去。”
杨氏听语琴这么一分析,便终于笑了出来。
“还是庆妃主子睿智,叫奴才这心下可安定下来了。”
语琴赶紧捂着脸哀求,“您老千万别在我面前儿这么自称了,晚辈啊真是要无地自容去了!”
杨氏便也屈膝为礼之后,还是起身来握住语琴的手,“那我今儿就逾矩了。”
语琴便笑了,用力点头,“还是这样好。总归又没有外人在,关起门儿来,您老就是伯母,我就是晚辈儿呢。”
杨氏轻轻拍拍语琴的手,“这回玉蕤也没能跟来,九儿身边儿凡事都是庆主子亲为打点的,这叫我这心下如何过意的去。”
语琴含笑道,“您老千万别这么说。这回啊婉兮虽说跟着皇上来了,可是总归咱们九公主年岁小,还留在宫里呢。婉兮最能放心得下的人,唯有玉蕤了,还是叫玉蕤留在宫里亲自照顾着啾啾,婉兮才能放心不是?”
“至于我啊,也比不上玉蕤的手脚麻利。再说眼巴前儿的事儿,都自然有玉蝉、玉萤她们忙着呢。我啊,也就是平素陪婉兮一起坐着说说话,帮她解解闷儿罢了。”
杨氏虽说叫语琴给开解了去,可是心下总归还是有些不妥帖,“哎哟……也不知道皇上接下来的日程是如何安排的。这越往北走,天儿就越凉了,我真想这会子就跟皇上请旨,叫九儿从这儿就转回京去才是正经啊。”
待得离了婉兮的行宫,语琴这才也忍不住与颖妃小声儿嘀咕,“……先前儿我自是劝慰魏伯母去。可是这会子咱们俩说句体己的话儿:我这心下也是打鼓呢。”
“本以为皇上叫婉兮到避暑山庄来便也就到了地方儿了。待得皇上在避暑山庄赐宴之后,婉兮便能回京去了。可是皇上竟然还要带着婉兮上木兰去……哎哟,皇上这是要干嘛呀?”
颖妃也是皱眉头。这都到了蒙古各部的地界儿了,她自然是比语琴更为了解的。这出了避暑山庄,一路往木兰去,便都是草原地带了,一应起居多数要在毡帐里,吃喝用度也都不比在避暑山庄里那么方便了。
“庆姐姐说的是,我的心何尝不也是揪在一起呢!倒不知道皇上这是要到哪天,才能放令姐姐回京安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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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江南却爆出了大案来。
两江总督尹继善奏:江苏布政使藩库中,所贮耗羡、存公这两项银子里,竟然少出了七十余万两来!
江浙自古以来皆为朝廷财政所出之地,江苏布政使藩司里出了这样大的亏空,皇帝也是大为震惊,直斥苏州布政使,乃至两江总督、巡抚等人办事不利。
皇帝立即令协办大学士刘统勋、刑部侍郎常钧,驰驿前往。特旨,刘统勋等人可传谕该督抚等,先将案内各犯,逐一拘齐根究。
因此一事,次日,皇帝便下旨江苏添设藩司,分职管理:分原来的江苏布政使,为“苏州布政使”和“江宁布政使”两职。
苏州布政使驻苏州,分辖苏、松、常、镇、太五府州;江宁布政使驻江宁,辖江、淮、扬、徐、海、通六府州。
消息传回京师,最为心惊肉跳的便是忻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