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枉,她给一百两,足足是庆嫔那五两的二十倍去。
“不能不说皇上给你们进封的日子选得巧,就是在南巡启程之前。颖嫔倒还罢了,终究是咱们蒙古八旗的格格,庆嫔却不同。庆嫔是江南大儒之家的闺秀,这一趟跟随皇上南巡,便如同回家省亲了一般。”
“我听说皇上在江南见的几个大儒世家里,就有你们‘江南二陆’的。”
“别说咱们皇家,便是普通百姓家,小妾回门子还都得赏给几吊钱,找几件半旧的衣裳呢;庆嫔这回回娘家之前得了进封,正经也算衣锦还乡了。想来也能叫你江南陆氏的族人,见而欣慰了。”
那拉氏含笑,抬手抿了抿鬓角,“由此可见,颖嫔的进封,跟南巡没关系,单纯就是皇上喜欢颖嫔,想要给颖嫔进封;可是庆嫔你,就不能不感谢这一回南巡的契机了。”
“你那一路上穿汉人命妇的凤冠霞帔,站在船上,招展着给两岸的汉人看……庆嫔,也当真是辛苦你了。就是一面旗子天天树在那儿都累得慌,更何况你是个大活人,还是个娇滴滴的汉女呢。”
那拉氏一想起语琴那一路上衣饰鲜明、凤冠霞帔的模样,直到这会子心下还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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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在那拉氏面前强自忍下来,离开承乾宫,到永寿宫见了婉兮,这便落下泪来。
“她是皇后,她用满语,说得那样快。我听得懂,可是我跟不上她的速度,我一着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婉兮,我真恨毒了她。”
婉兮也不意外,“姐姐是代我受过。就是因为姐姐与我交好,她便将对我的怨气都撒在姐姐身上。”
语琴摇头,“不光如此,她还是骨子里就看不起我这样的汉女……纯贵妃、怡嫔好歹都入了旗,可是皇上却迟迟不肯给我入旗,这才叫她能天天这样‘汉女’、‘汉女’地踩着我叫。”
第1600章 必有后福(3更)
婉兮心下也是难过,可她还是仰起够来,明丽而笑。
“旗下女子有什么稀罕?姐姐,这宫里不几乎都是旗下女子么?虽旗份不同,可是归拢起来,身份不外乎都是‘旗下女子’;反倒是直到如今还是正经‘汉女’的,不过姐姐一人而已。”
“身在后宫,姐姐应该珍惜这样的‘独一无二’。”
婉兮歪头想了想,轻轻拍语琴的手,“让我想想,纯贵妃应该是封妃之后才入旗,入的是正白旗的满洲旗份;怡嫔则是嫔位入旗,入的却是内务府旗下的包衣佐领……也就是说若有给母家入旗之事,也应该是在嫔位以上才有资格。”
“若姐姐心急这入旗之事,那这会子姐姐已经晋位为嫔,那姐姐家这一二年内当也可办理入旗之事了。”
“不过姐姐,”婉兮抬眼望住语琴,“姐姐这会子就算入旗,按着位分,怕也是只能入内务府旗下的包衣佐领。包衣佐领虽然比小妹的内管领身份要高,一应待遇等同正身旗人,但是终究名号上终究背了‘包衣’二字。”
“小妹听说,江南汉人最厌烦这二字。故此前朝多少汉大臣,便如陈阁老等已经官居一品,却也并不愿入旗,就是不想与这二字靠近。姐姐家里又是江南著名的大儒之家,家人怕是更有骨气,更不愿沾染这二字。故此我倒劝姐姐不必急于一时,等将来若再有进封,直接入了正身旗份才是。”
语琴凝视婉兮,深深吸气,“有时候我也当真是心急,当真想不再被他们镇天‘汉女汉女’的叫。每当那样的时候,我就想到你——婉兮,你如今已是妃位之首,可是你家里还在内管领下,你却不急。”
“瞧着皇上这些年对你的心,我便也隐约能察觉,皇上这样不急着替你抬旗,必定还有旁的安排。否则凭你此时妃位之首,至少可以追平当年纯贵妃在妃位之上入正身旗份的资格去……皇上心里,一定还有旁的想法。”
婉兮歪歪头,“姐姐能想到这个,那我就放心了!——姐姐难道没想想,皇上既然进封姐姐为嫔,为何还不张罗给姐姐母家入旗之事?皇上除了可能体恤姐姐家族的骨气之外,怕是心下也对姐姐有格外的安排呢!”
“总归啊,我还是劝姐姐:忍得眼前一时之气,相信皇上必定不会叫咱们委屈。”
语琴的心这才平稳下来些。
她将泪水都咽回,望住婉兮,坚定地点了点头。
平静了一会子,语琴将自己的赏赐打开给婉兮看。婉兮看罢便笑了,“又是五两~”
语琴凝注婉兮,“……颖嫔所得的赏赐,至少是我十倍之数。”
婉兮轻轻抱住语琴,“姐姐,别计较这几两银子。”
语琴却摇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也从没对她有过半点指望……我是好奇,她怎么出手这样大方了?”
婉兮心下便也是一动。
“姐姐所得的是五两,若颖嫔按着十倍来算,也是五十两……姐姐说得对,皇后除了对皇上和皇太后之外,对咱们从未这样大方过。”
第1601章 还得花钱(4更)
“既然皇后娘娘这回肯给颖嫔出手这样大方,”婉兮抬眸望住语琴,“那便是她还是想尽力拉拢颖嫔。这跟她当初将延禧宫指给颖嫔,是一样的道理。她抬一个,踩一个,想为她自己多充一个羽翼,却要在我脸上打一巴掌。”
语琴垂下头去,“自然是有这个道理。颖嫔出自蒙古八旗,她阿玛有爵位,还是副都统,家里自然殷实。故此若是皇后娘娘赏赐得少了,颖嫔必定看都看不上;那皇后娘娘为了拉拢颖嫔,便必定得出些血才是。”
“不过我倒觉着,今年仿佛不是皇后娘娘应该打肿脸充胖子的年头——毕竟后头还有皇太后万寿呢,她现在一两银子都恨不得摔八瓣儿来花,她又哪儿能舍得为了一个颖嫔给出那么多银子去?”
“即便她是为了拉拢颖嫔,也完全可以利用皇后之权,再如同延禧宫的事儿一样,用些不花银子也能奏效的手腕就也够了。”
婉兮缓缓抬起头来,面上浮起了然的微笑。
“姐姐提醒得对,这会子咱们要在意的倒不是她拉拢颖嫔之意——这本已经昭然。这会子咱们还是要留意,她手头忽然宽绰起来的缘故。”
语琴含笑点头,“我今儿特地与林贵人多说了几句话……皇后宫里同样也是铁板一块,不过幸好还有林贵人这么颗钉子。我瞧着,她经历过养心殿那几回事儿之后,她现在倒是明白多了。她若能将你的话放进心里去,将来便必定能帮的上咱们的忙;那她自己将来,也必定还有福分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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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赏给语琴五两、颖嫔一百两。虽说这一百两有些肉疼,不过只是她得来的这一笔“外快”的十分之一。
她手里还剩下九百两呢,依旧还是沉甸甸的,叫她心里妥帖。
塔娜看了她一眼。
那拉氏皱皱眉,“怎么了?有话便说。”
虽说因为“东珠”那事儿,那拉氏对塔娜心烦了许久;可是这回从南巡,到回宫来找倭赫,塔娜为了给她抓银子,可谓是鞠躬尽瘁。
看在银子的面儿上,“东珠”的阴影倒可以抛开了去。总归还是忠心,她在宫里不能没有这样忠心的奴才去办事儿。
塔娜忙上前道,“……六月忙过册封礼,接下来就是七月、八月了。”
那拉氏一皱眉,“你这跟我数什么数儿啊?我还不知道六月之后,是七月和八月么?”
塔娜脸色一白,忙解释,“奴才岂敢。奴才的意思是说,主子现下手里有这笔余钱,那七月八月是否再多派几处用场去?”
那拉氏闻言便是一皱眉。
刚欢喜还剩这九百两呢,塔娜这就提醒她又要花出去?
“七月和八月还有什么事儿?”她心下生起不耐,“难道你是说,七月皇上又要行围木兰;八月是皇上的万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