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夜晚不大安全,撇开路陡夜黑之外,偶有一些大型食肉野生动物出没,景白禁不住叫了他几声。
元浅充耳不闻,只是朝山下走去。
景白急了,忙追了上去:“等等!喂!元半月!”
无人回应。
景白也顾不得天黑路滑,小心翼翼加快了脚步,“元半月,等一下!啊——”
听到她的惊呼,元浅总算暂停脚步,只是还没有回头,摔了一跤的景白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臀部,她也不管身上的疼痛,见元浅停下脚步,忙挪了过去,“元半月,你去哪儿?”
元浅不答。
景白好心提醒:“这附近可没旅馆,而且天黑雪急,保不准还有大型野兽出没,你最好明天雪停了再走。”
“关你什么事?”
冷冰冰的一句话差点把景白噎死,而且还是用她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景白气得不清,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后背:“我是作为朋友关心你,好心没好报!”
见他不回话,提步欲走。
景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她又气又恼,真想不管他,任他自生自灭,可是内心终究还是担心大过气恼,毕竟人家几次三番地帮她,虽然他嘴巴坏了点,人还是很好的。
她边跟着他,边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喂,元半月,你别告诉我你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吵架的?”
这是什么变态的爱好?前几天他抢过简薰的手机,在手机里冷冰冰也就算了,莫名其妙地跑来她家,吓得她小心肝儿都快跳出来了,结果就是为了问她是不是真的要退出娱乐圈??
景白觉得自己永远摸不清他的脑回路。
听到她这句话,元浅蓦地驻足,跟在他身后的景白一时不察,整张脸撞上了他的后背,疼得眼泪几乎要飙出来。
“景白。”
她被撞得生疼,没好气地说:“干嘛?”
元浅转过身子,微微俯身,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你想知道?”
“什么?”
“你是傻瓜吗?”
景白错愕地瞪着他:“……”
他恼怒地回瞪她,黑漆漆的眼睛又美又凶,即使隔着黑框眼镜,依旧在景白心里狠狠撞击了一下。
景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心想:妈耶!这家伙简直是魔鬼!难怪走秀时板着脸,那些女孩子都被迷得七荤八素,这双眼睛简直就是勾魂利器,并且是杀人不见血那种的。
见她一脸无辜,元浅怒极反笑:“景白,你倒是说说看,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翻山越岭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46章 046 桃花相
景白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在元浅炸出那句如同核弹般的“表白”后,她的意识就持续掉线中。
景家在山北麓建了一处别苑,建筑风格仿照苏州的拙政园,里头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颇有意境。早在三十年前,景风就开始找人着手设计,直到近几年,这处别苑才陆陆续续完善。
景家在S市也有几处房产,早年的时候,景风还偶尔过去小住,后来将武校教给徒弟后,索性就在山里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景风在门口等了很久,远远瞧见一盏灯亮起,知道是景小狼带着景白安全回来,他才松了口气。
他已经从几个徒弟口中知道了元浅这号人物,又听说元浅跟陆则相识,景风还特意给陆则去了个电话,询问元浅的一些情况。
陆则不便多提元浅的家庭背景,毕竟这算是元浅的逆鳞,只是语带保留地回复了一些。
等到元浅的身影慢慢地映入眼帘,景风不由得眉头紧锁,对着忘年之交的老友周平说:“就是他?”
周平瞥了一眼元浅,大抵知道景风的想法,景家老爷子自从徒弟白沉跟女儿的事情后,对待长相好看之人,多少有些偏见。
果不其然,景风眯了眯眼睛,好像有点不满意,“怎么一脸的桃花相?”
他是从陆则口里得知元浅是个不错的孩子,才萌生了想见见他的想法,又听徒弟景小兔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可是瞧见元浅的模样后,景风内心犯了嘀咕。
周平笑着回道:“老爷子,也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小兔不是说这孩子开车开了几千公里跑过来,他们上山时候,助力车又不给力,这孩子倒是不叫苦不叫累,毫无怨言地就爬了上来。”
“话虽如此。”景风叹了口气,拍拍周平的手背,“老周啊,不瞒你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多久?我这辈子别的也不求了,就是想给囡囡找一个贴心之人,咱家也不图对方是否大富大贵,只求一人真心,别让囡囡受了委屈。”
“小丫头这身手,谁能给她气受?”
景风摇头,“情之一字,最难解。瞧瞧我那个不肖徒弟和樱丫头的事情,我心里真是难受得紧。囡囡因为陆家小子伤了心,回家后只字不提,我就怕她放在什么苦都自己扛,但是开口问她,又怕她更难过。”
“我瞧着小丫头最近倒是缓过来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且放宽心。”
景风越发忧郁:“刚才小林打来电话,那场相亲怕是也黄了。你说林家那个小子吧,虽然自恋了点,但好歹人家也算个高材生。这个元家小子听说是个模特,长得又这般招摇,真怕是个不安分的。囡囡人单纯,若是被人骗了身心,将来可怎么办才好。”
“陆则不是提到,他是个不错的孩子吗?”
景风冷哼:“知人知面不知心。”
周平知道他心里有阴影,也就不吭声了。
等景白与元浅进了门,景风只说了句:“先吃饭罢。”倒是没多问什么。
这顿饭吃得着实尴尬,景风端着青花瓷碗,瞅瞅坐在对面的景白,景白因为还处于意识断片儿当中,拿着汤勺将银耳桂花羹搅来搅去,完全没发现粥都快给她搅浑了。景风一时间迷糊了,拉回视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元浅身上。
元浅自10岁起就被父母扔回了伦敦,长在祖父元昊腾膝下。元昊腾虽说对孙子甚是宠溺,但礼仪教化丝毫不落人后。
景风见元浅用餐优雅,刚才跟他短短交谈几句又礼貌有加,倒像是出生在书香门第。他对元浅的印象稍微好了一丢丢。
等大伙儿用完餐,保姆吴妈开始收拾餐桌,景风手里拿着两颗按摩球,看着元浅说:“元家小子,会下棋吗?”
景白一头黑线:“……”
她知道外公有个怪癖,特别喜欢拉着人下棋,犹以围棋为甚。然这个年代,年轻人少有对各种棋类感兴趣的。
景白心想:甭说下棋了,他平时看不看书都难说。
她正想给元浅解围,没想到沉默了一路的元浅轻飘飘地说了句:“国际象棋和围棋稍有涉猎,只是棋艺不佳,恐扫了老爷子的兴致。”
景风眼睛亮了,“你还会下围棋?”
“只是皮毛,难登大雅。”
元浅少时虽然成绩一塌糊涂,是个学渣,在运动与竞技方面却相当出色,元昊腾本身就出身世家大户,是个标准文化人,卸任云腾董事长后,乐得在家里亲自教养元浅。
在伦敦最常对弈的就是国际象棋,偶尔也会下几局围棋。
景风心里乐呵,将手里的按摩球塞给周平,朝元浅招招手:“来来来,咱们下棋去。”他喜滋滋地拉着元浅的手,走了几步转身对景白说:“囡囡啊,你去帮外公泡壶茶送到书房。”
景白傻乎乎地张了张嘴巴,半晌才说了一个“好”。
景风的书房占地将近100平米,布置得古色古香,颇为风雅。元浅随景风进入书房,瞧见博古架上多是些珍稀古玩,又瞧着墙上挂了几幅古画,心想:这老爷子倒是个雅致之人。
元浅坐下没多久,景白就泡好了茶,她端着茶进来时,依旧跟刚才用餐时一样,绷着一张脸,不敢抬头看他。他有些郁闷,他知道景白是个小怂包,没想到她怂的程度,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