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就追过去,见幼春脚步晃悠着,沿着墙一路向前走,司空三步两步跑到幼春跟前,将她拦着,说道:“春儿,怎地不理人呢?”
幼春站住脚,定定看司空,司空见她头发披散,惯常蒙住额头的抹额也不知散落到哪里去了,露出眉心一点鲜红的朱砂记,越发显得清秀殊丽,只两只眼睛极红,脸上带泪,不由地惊了一跳,冲口问道:“是谁欺负你了?”
幼春摇头,说道:“司空大人,并无人欺负我,只是我要走了。”
司空问道:“春儿你说什么,你要去哪?”
幼春眼睛望着别处,茫茫然说道:“我也不知要去哪,走到哪里便是哪里罢。”
司空见她神色大为反常,便说道:“你这是胡说什么?若是哪里吃了委屈,便同我说,或者同海帅说,他决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幼春抬头看天,淡淡地说道:“海帅么?海帅他讨厌我,不要我了。”
司空这一惊非同小可,失声说道:“你说什么?”幼春重定定望向司空,说道:“我做了件让大人厌弃的事,大人已经不要我了,因此我才走出来。”说罢之后,便拐过司空身旁,向前又走。
司空叫道:“春儿别走,等等,你同我说清楚,到底是怎样了?秀之不可能不要你的,他为了你……”
正叫嚷间,身后先前那侍卫跑回来,说道:“大人,找不到海帅!”司空大惊,说道:“这是何意,他不是在府内?”侍卫说道:“兄弟们说海帅方才急急出府去了,也不知去了何处。”司空跺跺脚,回头看幼春已经走远,便说道:“这到底是怎地了?好端端地怎么忽然这样?”
幼春抱着被子茫然走了许久,也不知走到何处,身边儿无人跟着,十分清静,幼春觉得累了,便将被子放下,自己坐在上头,缩起双腿,手抱着膝盖将脸贴在上头,心中想道:“我是个极坏的人了,欺瞒了大人,他厌弃我是应当的。是我自己太过贪心所致,想跟着大人,赖着他,……如今到底是瞒不过去,是老天在罚我罢?我原本不该痴心妄想的。”想到昔日种种,阿秀将自己抱了亲昵相待,恍若镜花水月,幼春心中又喜又悲,千思万想,却终究不能再回到昔日。
幼春模模糊糊地,不知不觉便睡着,睡了不知多久,却觉得身边有人,幼春抬头来看,泪眼朦胧里一时看不清来者是谁,就只是呆看,恍惚里,却听得那人说道:“怎地这么不听话,出来做什么?”
幼春怔怔问道:“大人,是你么?”那人说道:“你抱着被子做什么?”幼春呆呆说道:“被子脏了,大人不喜欢。”那人又道:“你怎知我不喜欢?”幼春说道:“大人不喜欢女孩儿的,我知道,是我该死,蒙骗了大人。”那人说道:“你也知蒙骗我不对么?”幼春点头。那人说道:“既如此,我就该罚你才是。”幼春再点头,忍着哭说道:“我任凭大人处罚。”那人便说道:“那你便跟我回去,叫我好好罚你,你愿意么?”
幼春还来不及答应,那人便问道:“怎地,你不愿?”幼春落泪,说道:“我愿意的。”那人就说道:“如此甚好。”便伸出手来,将她抱起揽入怀中,幼春没料到他竟抱过来,本想挣扎,吸吸鼻子,终究不动,那人看了一眼地上的被子,便将被子也夹起来,连同幼春一并抱着,往回而去。
一直等人走的远了,拐角处司空才探头出来,问道:“你们看明白了么,这究竟是怎样?”旁边一名贴身侍卫便说道:“大人,属下等愚钝,全不明白。”司空摸头,叹口气说道:“别说是你们,连我也愚钝之极,这两人是闹别扭了么?按理说秀之不会同春儿闹别扭的,怎么竟还闹到春儿要出走的境地。”另一名贴身侍卫说道:“大人其实也是英明的,若非大人偷偷跟着陶幼春,又派人去寻海帅回来,海帅怎会轻易将人找到?”司空就得意起来,却假惺惺叹口气说道:“为将者自然要有些机敏头脑的,不过这番却的确是我聪明,瞧出他们大概是有些误会在里头,不然的话,真个叫小春儿走丢了,看秀之会着急死也说不定……改日我是要向他邀功的。”两个属下就大拍马屁,说道:“大人着实英明。”司空心满意足,便说道:“好罢,赶紧回去,探听探听是何情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