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渔头当下转舵,便向着黑蛇岛而去,说来也怪,一路风急浪高,然而越接近黑蛇岛,这风浪越是平息,风势见小,船行也渐渐平稳,惊魂未定的水手们才逐渐地松一口气。唯独胡渔头丝毫不敢松懈,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大舵处的火把跟风灯早就叫人熄灭了,整个船上一点儿的火光都没有,渔船静静地向着黑蛇岛外缓缓靠近。
积年走船的渔人们此刻也看清了,就在前方不远处,隐隐地能看出一座岛屿的轮廓,仿佛巨大的蛇怪、微微扬起头颅浮在海上相似,叫人心头胆寒。
船行接近了黑蛇岛,岛屿分外安静,并无异样。胡渔头捏着把汗,将船略略停了,此地果然风平浪静,而就在船只之外的五十丈开处,风浪兀自在呼啸,自那些海匪将黑蛇岛占了,多数人便没到过这黑蛇岛来,见此异状,个个都啧啧称奇。
经过方才一番惊险,众人也都累了,当下,胡渔头便吩咐众人安歇,又叫了三个人守着夜,尤其留神黑蛇岛方向,若有不妥,就赶紧叫人起来。
当下,渔船上的人便都歇了。老姜头大牛爹也下来船舱内歇息,幼春才问道:“阿叔,这黑蛇岛是什么地方?”大牛爹便将那古来的传说给幼春简短讲了。幼春听得出神,却又问道:“既然有海匪,不是极危险的?”大牛爹叹道:“今日,在妙州进城时候,见了个当官的,妙州先前也不怎地,如今却全不同了,何事他们也能来,把这里整治一番,我们便就有福了。”老姜头翻了个身,说道:“听闻那海帅最近要对这片动手,那些海贼都惶惶然的,也不知真假,倘若是真的,就好咯。”幼春还想再问,却见两人都倦了。她就停口。
因大家经过场生死之斗,片刻都累得鼾声四起。独幼春毫无睡意,便爬起来,慢慢地又爬上了甲板上。
幼春探头向外一看,果然见外面风浪全无,她怔了怔,赶紧爬上来,回头看,船后不远之处,风浪仍旧狂暴,而此处,船身浮在水上,只是微微摇动,很是神奇。
胡渔头安排的那三个守夜的水手,其中两个尽都累得睡了,只一个在盯着看。原来他们是商议了要轮番看着的,其他两个好得空歇息。
那水手见幼春上来,就小声说道:“小阿春,上来干什么,不好好地睡觉?”幼春说道:“我睡不着,哥哥,前面就是黑蛇岛了么?”便看向那处,她的眼睛看不惯暗夜景象,因此一时也看不清。
水手就低低说道:“是哦,小阿春,别大声,小心惊动了岛上的海贼,他们可凶恶了,出来的话,就把你……”说到这里,忽地“啊”地一声,身子僵硬。
幼春正全神贯注听着,眼睁睁望着一点光,自船外射进来,便刺入那水手胸前,那水手低头,神色愕然之余,嘶声说道:“小……阿春,跑……”
幼春毛骨悚然,如置身噩梦,那水手低声之后,用尽全力,手一挥,只听得“咣……”地一声,旁边应急的铜锣被敲响了!
22逢夜魇无奈怒拔刀
海匪们趁夜而来,悄无声息,就如破浪夜叉一般,值夜的水手倒地敲响警示铜锣,然而却又有何用?还肺门一拥而上,刚刚被惊醒的渔人们还不清楚发生何事,人已经被逼着跪倒在地。
渔船开向黑蛇岛,沿着漆黑的岩石转了个弯儿,便看到那传说中被金鹰啄开的蛇身之处,灯火通明,火把在风中猎猎作响,海匪们叫嚣着,将船停靠岸边。
渔人们被海匪如押牛羊一般地驱赶下船,有走的慢的,便被打的遍体鳞伤,胡渔头受伤最重,倘若不是一个海匪的头目下令不许杀人,此刻怕早就掉了脑袋。
原来这些海匪,专门趁着天气不好之时出没,因知道赶夜的渔船若是熬不过风暴,便必会在附近逗留,他们都是做惯了的,因此一撞一个准儿。
海匪将渔人赶上了岛,一路押着而去,岸边上这才安静下来。许久功夫,从船上甲板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人影钻出来,惊恐四看,正是幼春。
先前那海匪将守夜的渔人杀了,幼春便躲在旁边的绳索堆里,黑漆漆地,又因铜锣响惊动了渔民,这帮海匪便只忙着去制服渔人,倒不曾留神周遭,幼春身子又小,缩成一团在绳索堆里,那些贼人四处搜索了一番,竟没被发觉。
幼春见周遭无人,便下了船,沿着岸边向岛上摸索而去,大概走了小半里,隐约见前边火光透亮,幼春加倍小心,缓缓靠近,到了边上,却见是一座依着岩石建的屋子,里面传出海匪肆意笑声,有的便说道:“这些蠢材实在可笑,以为熄了灯便瞒过了爷们的眼,只没想到,他们竟还有不少银两,看在银子份上,且留两天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