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纫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对,语调便放的更轻柔,“银行的事都忙完了吗?”
“嗯,今日没什么事。你们去警署究竟是做什么?”
“我们工厂原来的账房先生被人杀害了,凶杀现场有我二哥闲置不带的手表。”
“这么大的事还说没事。”裴景平很无奈,这种事难道不是第一时间就通知他这个未婚夫吗。
“陷害的痕迹这么明显,我相信那些警员不会冤枉人的。”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没有通知他,这让裴景平的心理略微舒服一些不过,“你那丫鬟呢?今天怎么没跟你出来。”
“我把她留在府里了,怕我娘问起我俩的去处。”
纪嘉许在一边算是看明白了,这裴二少爷是个男版管家婆。他一直不说话就暗暗观察自己这个妹夫,现在看他明明担心却深藏不露的样子,心里就暗爽。他终于开口,“裴二公子,你是不是该回家了?”他才不承认他这个妹夫呢。
裴景平从对面男人眼里看出了嘲笑,他也不甘示弱回嘴,“阿滨,去采买些头饰、珠宝、吃食,我要上门拜会纪夫人。”纪家兄妹同时顿住脚步,纪纫秋只笑笑,没有阻拦。倒是纪嘉许还不忘刺一句,“家母不知道裴二公子要来,估计不曾备膳。”说着还摇摇头。
裴景平苦笑,现在到纪府差不多已经到了用膳的时间,这是让他进府打个招呼就走呢。他转头看着纪纫秋,那双鹿一样的眼睛清澈明亮,直看的纪纫秋心里直跳,连忙说道,“二哥别胡说,没的让人笑话咱家待客不周。”
纪嘉许看着胳膊肘像外拐的妹妹,嘴里发出一个“哼”音后,便也不再多说。倒是裴景平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对着前方说,“其实我吃的不多。”一句话硬是让纪嘉许的步伐加快了一倍。
到了纪府,纪大太太一看裴景平,笑容便连那帕子也盖不住。“景平,快来坐。阿秋,怎么景平要来你没有和我说一声。”
“纪伯母,你别怪阿秋。是我没打招呼就上门的。”
这顺杆爬的速度,见面没几次就阿秋了。要不是两人有婚约在身,纪嘉许都想把人赶出去。算了,眼不见为净。纪嘉许和纪大太太打了个招呼,就去寻自己的亲娘了。
纪纫秋也松了一口气,好像二哥对于裴景平有很深的敌意,她知道,这源于裴家的“强娶”。不过她觉得裴景平挺好的,没有世家公子的自诩清高,也不风流多情,是一个难得的良人。
用完晚膳后,纪纫秋送裴景平出门。裴景平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送你。”纪纫秋接过一看,是丹祺唇膏。“喜欢吗?”裴景平送这个是咨询了自己大嫂的意见,不过他也东西两人的喜好不一样,好在纪纫秋接过后就浅浅一笑,“真好看,我很喜欢。”裴二公子这才眉开眼笑。
两人继续往前走,裴景平还惦记着今天的事,叮嘱道,“你们要查那下人的事别让太多的人知道,我怕他狗急跳墙。”
“我会注意的。”
“那你回去吧,别送了,前面黑。”两人就此话别。
☆、调查
纪家的仆人人数众多,内院外院,丫鬟小厮,想要查清一个不知道什么时间丢失的物件被谁拿去,工作量实在是太大。纪纫秋决定换个思路,既然主动调查比较难,那就请君入瓮吧。于是,他们做了一个局。
章成从工厂回来后,就觉得府里有些不对劲。下人们虽然都守在原来的岗位上,但是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最近都忙着拉拢工厂的小管事,他已经很少回纪家了,要不是顾着现在还顶着纪府管家的身份,且想回来打听一下纪嘉许有没有被抓,他才不会今天赶回来。
“你们不好好伺候主子都在这瞎议论啥?”章成摆出了管家的威风。
“章大总管您回来啦?”
“嗯。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两个小丫鬟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害怕又好奇的神色,“大总管您不知道吧?我们工厂的账房先生被人杀了。大家都说是我们府里的人杀的,还用纸拓了那个人的什么什么纹。哦,我想起来了,手指头的纹。现在大太太正一一叫人进去对比呢。”她们说到后来,已经讨论起府里哪个小厮比较有嫌疑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章成陡然惨白的脸色。
怎么办?原以为在董长生身上放上纪嘉许的手表,那他被抓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了,没想到漏算了这个。章成简直要懊恼地自饮心头血,但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毁了那个指纹。好在现在天色已晚,要排查完整个府里的人已经不现实。他只需打探清楚那个拓了指纹的纸张藏在哪,每个屋子的钥匙他都是有的,等到夜深,想到这,章成的面色慢慢恢复了正常。
深夜子时,章成推开了那扇藏有他罪证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黑漆嵌螺钿圈椅,上面坐着一个人,章成当即跪了下去。灯光一开,他瞧清椅子上坐的是纪大太太,她的身后还站着二太太,小姐,二少爷。
“章总管深夜跑来有何贵干啊?”纪嘉许似笑非笑,先开了口。纪二太太倒是直接,怒道,“承允,还和他客气什么!直接绑了送到班房里去。”章成心想糟了,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大太太您这是干什么呀!我上完茅厕听到这有动静进来看看,怎么就跟监狱扯上关系了呢。”说话间他就想起来,刚刚那一跪纯属本能,但现在仔细想想这样倒显得他心虚。
“先别慌着起来,妙芙,拿张纸给章总管按个手印。”纪纫秋拿出杀手锏。章成果然慌了,“按手印干嘛?我又没犯法,为什么要我的手印。”
纪大太太终于讲了今晚的第一句话,“章成,你要是心里没事就按个手印看看吧。”对于今晚的事,兄妹俩没有完全告诉长辈,所以纪大太太也以为纪纫秋他们真的有凶犯的指纹,只要章成按了手印,和凶犯的不一样,就还他清白了。其实她不知道,自打章成进了这个门,就清白不了了。
那边章成还在抵抗,他直接说道,“我没有办对不起纪家的事,我不按。”纪嘉许气急反问,“如果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为什么不敢按。”
“反正我就是不按。”章成打定主意只要他们弄不到他的指纹,他们就拿自己没辄。“你们还看什么呢,按住他啊!”纪嘉许对几个他特意请来的已经看呆的工厂伙计说到。几个家伙缓过神来,屋里一阵喧闹,终于是弄到了章成的指纹。
做戏做全套,虽然手上并没有真的凶犯指纹,但纪纫秋还是假装拿另一张拓了红泥的纸两厢比对。然后就斥道,“果然是你!章成,说吧,你为什么要杀害董先生,又为什么要陷害我哥?“
章成肩膀一塌,知道大势已去,于是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三个月前他怎么欠了赌债,又怎么挪用工厂钱款被董长生发现,他用钱贿赂董长生,他不同意,他就将他囚禁在自己买的小院里,最后怕东窗事发干脆将他杀害,并陷害纪嘉许的一系列罪恶事实。
☆、事发
纪家众人闻言都唏嘘不已,纪大太太更是险些落下泪来,毕竟董长生在纪廉英刚发家时就跟随左右,艰难的时候也不曾离去,这样的好人竟然跟纪老爷一样命薄。想到这,纪大太太突然激动起来,“那、那老爷!老爷!”
纪嘉许先是一愣,随即一脚将章成踢翻在地,问出了纪大太太的疑惑,“说!我爹平常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逝。是不是你动的手脚!说!”说话间就要掐上章成的脖子,众人赶忙拦了一拦。
章成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吓得连连磕头,脸上鼻涕眼泪一大把,抓着纪大太太的脚不放,“大太太,您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对老爷下毒手啊。是我鬼迷心窍,被钱蒙了心。您就看在我多年伺候老爷的份上饶我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