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辰啼笑皆非。根本是场闹剧对不对。
叶卫国悄声问跟在后面的儿媳:“是不是跟季家姑娘的事泡汤了,心里不痛快?跟清辰说说,我会给他张罗更棒的。”
荣洁瑜笑着按住老人:“爸,您老就安心看您的报纸养您的鸡吧,可千万别再张罗了。”
可叶卫国还是上了心,尤其是看到清辰回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昏睡一天一夜不下楼,他心里的担忧益发明显。
他嘀咕着对儿子说:“失个恋而已,怎么跟打了败仗似的?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铁骨铮铮,一点儿女私情就弄成这样。”
叶建国按住老父亲:“爸,您由着他去吧。”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在得知妻子的全盘计划后,叶建国也觉得荒唐,站在平安的角度,一定难以接受,尤其还是那么清高自傲的女孩。
但如果这是两人感情的坎,叶建国觉得对儿子儿媳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过日子就是过脾气,漫长婚姻里,只有两个人彼此退让,让彼此的棱角能找到空间融合安放,这样的生活才能长久。
婚姻需要爱,更需要牺牲。
好事多磨。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也相信平安。
072、挽回
清辰昏睡十几个小时后,终于下楼,草草吃了点东西,胡子也没刮,便说回单位报道。
叶卫国看着孙子的背影,摇头叹息。
“是不是跟他们老钱说一下,让孩子放个假休息休息?”他对儿子儿媳说。
叶建国和荣洁瑜放下盏碟,面面相觑:这还是昔日铁面无私的叶老将军吗,以前的叶卫国,只要叶建国稍微留在家里多一秒,哪怕是他们的新婚蜜月期,老人都会义正严辞地教育叶建国:“男人事业为重,成天游手好闲,老婆孩子热炕头,成何体统。”
如今轮到孙子,老人原则尽失。
叶卫国看了两人一眼:“我不过是想他早点定下来,你俩有孙子可以抱嘛。”
到底是为儿子儿媳抱孙子着想,还是他自己想抱重孙子哦。
荣洁瑜轻咳一声:“爸,您是不是特想家里添丁?”
叶卫国:“那当然,不然这空荡荡的大房子,就咱们三个老芽菜,有什么意思。“
荣洁瑜掩嘴失笑:“爸,您再等几个月吧,放心,绝对有您抱孙子的份。“
“啥意思?“老人讶然抬眼:“清辰有新的对象了?”
“可不是——”叶建国点点头,刚想说什么,被妻子在下面狠狠一掐,硬是把后半截话生生吞回去,“可不是正物色嘛,谁让您孙子眼光高,挑来挑去就是不满意呢。”
说到清辰的婚事,老人的心病似又上来。
“可惜了季家孩子,我自以为识人一辈子,老了还是看错人。”老人摇头叹息:“富贵不移,贫贱不屈,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品性最重要。所以咱们清辰以后要找的人,家世什么的,都不重要的,重要的对清辰要真心,但是——“
老人看了看儿子儿媳:“生在咱们这样的家庭,又怎么分辨对方真实意图呢?”
荣洁瑜心思一转,立即接过话道:“爸,如果不是相亲,只是一个女孩子,和清辰偶然相遇,也并不知道清辰的真实身份,甚至还一度以为清辰是家境贫寒的孤儿,但仍然对清辰好,您觉得这样的女孩,是真心的吗?”
叶卫国头也不抬:“那当然。不过咱们清辰这气质,有点见识的女孩都知道他非池中之物吧,得到她们的青睐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荣洁瑜看着公公,停下碗筷,久久说不出话来。
隔代亲隔代亲,她如今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敢情在老人眼里,是个女的,都会喜欢他孙子吧。所以他才会对季节的中途变节,如此耿耿于怀。
其实清辰前脚刚站起来,苏利娟后脚就跟着来到叶家,求见老爷子。却被警卫拦在门外,于是她就在外面哭哭啼啼,只字不提季节和清辰的婚事,张口闭口全是她公公当年怎么在战场上救下老将军的——
隔着单面可视的落地窗,荣洁瑜冷眼看着这一幕。还真是一个愚蠢粗俗的女人啊,她不知道这份恩情只须心里铭记,却不能这样大嚷于众吗?
更别说这份恩情,叶家这些年都已偿还,不管是季节的父亲,还是季节的哥哥,甚至是她苏利娟本人,从叶家得到的好处还少吗?
最后叶卫国实在看得烦心,对媳妇说:“小荣,快把她打发走。”
不得已,荣洁瑜只好出面:“娟姐,这毕竟是小辈的事,让孩子们自己处理就好,你如今站在我家门前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看上我家谁非逼着要嫁进来呢。”
苏利娟一听此言,又是放声大哭:“我苦命的季节呀,你妈的脸因为你都丢尽了呀——”
哭得荣洁瑜头发都发麻,只好无奈道:“老爷子最近身体不舒服,要不等过阵子,咱两家人找个时间坐下来,说清楚好不好?”
这才把这位樊梨花打发走。
这边叶家躲着苏利娟,那边叶清辰则在尽力挽回。
虽说盖子劝他暂时放下,给平安一点时间,别逼她太紧。可清辰还是太紧张,也熬不过内心思念;于是每天下班后,还是开着他的那辆北京吉普,悄然跟在平安生活周边。
有时停在学校;有时停在“浮世绘”对面,隔着车窗,看店里来往的人群,试图在里面寻找那道熟悉的倩影。因为平安巡店并没有一定规律,清辰便每个店都去试运气,b城十几家店面,他便一间一间去蹲点。
这番持之以恒,最后连小关都心软,由不得她不心软——一个如此英俊挺拔的男人,天天戴着一个大盖帽,身穿军装,守在店门口,不靠近,却也不离开,执意而温柔。
时有客人好奇发问:“这谁啊,长得这么帅,是你们店里客人的老公吗?”
小关本想说这是我们老板的男朋友,但想到这几天平安的闷闷不乐,便三缄其口,什么也没说,一笑而过。她是过来人,知道小两口闹别扭呢,只不过这次闹得有点大,已经一个星期了,平安还是避而不见。
问她,她也只是淡淡说道:“庙小,容不下大佛。”
小关啐道:“佛都找上门了,明明是你不让人家进来。”
她从无见过她的小老板这么执拧过。以前叶清辰坐轮椅时,平安都能尽心服侍,毫无怨言,守着她的残疾男友像守着一座无二宝藏;那时她们这帮姐妹还颇有微辞:老板看着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挑来选去选了这么一个男人。
直到看见叶清辰对平安的好。看见他凝视平安时的温柔和呵护;看见他每天晚上摇着轮椅下来接平安,为了不打扰客人,就远远站着,像如今这样,隔得老远等着平安。
只不过现在,两个轮子换成了四个轮子,轮椅换成了汽车;等的人,也从默默无名、残疾士兵叶清辰,变成了如今高大健朗、b城荣家的贵公子。
以前坐在轮椅上还不觉得,直到那天小关走到他跟前,看着清辰施施然从车上下来,笔挺军装,裹着他修长精壮的身子,还有那双长腿——小关从无见过一个男人能把制服穿得如此好看,如此雄性;那身橄榄绿,简直是男人身材最好的诠释。
073、活到老学到老
浑身都是野性力量,隐藏在一丝不苟的制服下。
她仰头看他,有些恍惚。彼时他戴着大盖帽,帽檐下是一双精光毕现的深邃双眼,此刻正含笑地看着自己;见她到来,也即刻礼貌地摘下盖帽,露出精神抖擞的寸头,像他刚毅的性格一样,根根细密竖着。
这个男人,连头发、手指缝,都散发着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这才是真男人啊,平安何其有幸。他是不是富二代有什么关系,小关相信,这样的男人,即便一无所有,也有大把女人会甘之如饴地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