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来的尸检也证明了叶清辰的判断,从吴胜利的尸体里,检验出大量巴比妥残留。
于是,平安等人被相继传唤。
交代完所有事后,三人相继从警局里出来。
站在街口,王大勇看了看站得远远的两个女孩:“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平安看着盖子,意外地,盖子点点头。
还是第一次,吴胜利死后,三人平心静气地坐下来。
是学校附近的茶馆,也是王大勇的产业。
“这个茶馆开了五年了吧,每个月我都要来巡视无数次,却一直不曾见过你,反而是无用——吴胜利那小子,仅仅在步行街上走一圈,就把你从人海里捞上来。”王大勇看着坐他对面的盖子,不胜唏嘘:“你说人与人的缘分,怎么错位得这么离谱?”
他这话,明显是说给盖子听。可盖子置若罔闻,只茫然看着窗外,渐渐浮起的秋风萧瑟。
平安轻咳一声,这个时候,真的不是提起“缘分”的时候。
她深知王大勇不甘,就这么失去了盖子,且如今又查明吴胜利的死,和他们的感情并无关系。
所以,他想重新争取。
可是,有些事发生了就发生了,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总之是结束了。且时过境迁,已无法回头。
平安也知道,盖子此刻,只怕已是心如止水。
她伸出手,先是轻轻碰触盖子的手臂,见她没有拒绝,便伸手抚摸女孩的长发:“盖子——”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友。
反是盖子,轻轻拂开平安的手,像拂掉一片秋叶:“我没事了。”
然后她看着王大勇,长长睫毛如羽翼低垂:“大勇,今天大家都在这里,有些话我想我还是和你说清楚好吧。”
090、行李箱的秘密
“你想说什么?”王大勇明显很紧张。
“我和你之间,由平安开始,今天平安也在这里,正好做个见证。大勇——”
“你不要再说了。”王大勇伸出手制止,狼狈低下头:“我不想听,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听。平安你把她带走好不好,她现在不冷静,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盖子叹口气:“如果我不冷静,我根本不会跟你们来你的茶馆。”
她等对方放手,颓然缩回座位深处:“大勇,如今真相已查明,胜利的死,不是我们的错,可我还是迈不过心里这个坎,我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全部是他浑身血泊躺在我脚边的样子。我做不到,大勇,我不能心里装着一个男人再和你继续,真的,大勇,对不起。”
她说完,三人陷入沉默。
良久,大勇才哑声说道:“盖子你知道的,任何时候,你都是我最尊重和爱惜的人,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包括你如今要离我而去。但盖子,你能不能公平点,待将来你走出来,你能不能,把我和其他男人放在一样的位置,不要因为吴胜利而否定我,到时再公平给我一个机会?”
骄傲如他,低声下气地已近乎祈求。
可是将来,谁能知道将来将会以怎样的面目而来?
平安看着盖子,后者却用一头长发成功地把自己掩藏起来,连同心思。
沉默即拒绝吧,盖子这是要把所有退路都堵死,用感情为吴胜利殉葬。于是平安对王大勇说道:“大勇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和盖子,眼下最重要的事是高考,发生着么多事后,我和她都需要时间沉静下来,继续学业。所以大勇哥,今天我和盖子先回去了,这段时间,至少高考之前,我希望大家都冷静一下。”
“平安你什么时候都像个护巢的老母鸡。”王大勇苦笑着挥挥手:“你们走吧。”
盖子任平安牵着手,走出茶馆,站在10月的秋风里,两个女孩竟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今年的入秋,似乎格外早,也格外冷。
“我送你回去?”平安小心问盖子。
盖子摇摇头:“去你家吧,我想好好睡一觉。”
“嗯。”
盖子在平安家足足睡了两天两夜,直至第三天,她才下床,似从一场大梦中醒来,人清减了不少,但好在精神还不错。
她搅拌着碗里的粥:“谢谢你,平安。也替我谢谢叶教官。”
平安轻轻摇头:“人死不能复生,至少他不是个懦夫。”
盖子泪如雨下。
能哭出来,总是好事,因为情绪总算找到了出口。
平安长舒口气。
两个女孩的生活,都在慢慢复原。只是盖子变得分外沉默,像潜在大海深处的鱼,远离阳光和其它生物,封闭在幽深的黑暗里,独自遨游。
和平安,也远无从前亲近。
平安难过,但更心疼。
她依旧给盖子买早餐,盖子来月事的时候,她依旧给她煲红豆汤;把每次考试的习题讲解画成逻辑图,订成册,放在盖子书桌上。
随着月底第一场秋雨的来临,冷空气如高压锅一样笼罩在x城的上空。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把冬衣翻出来,大街上到处都是臃肿的人,呼气成霜。
早冬的油条,都似乎变得格外热腾香甜。
叶清辰消失了整整一个月,不管是他的电话,还是他的邮箱地址,都如断线风筝。
“你们是不是断了,还是他有了另外的女人,比如他父母给他介绍了家里的姑娘,毕竟他已经25岁。”长久没有叶清辰的消息,连李娟都开始担忧。
“妈妈你想什么呢。”平安苦笑,她知道母亲其实比她更紧张,以前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叶清辰总是一有空就打电话过来陪她聊天,以至于到如今,母亲都养成了习惯,守在电话旁边,只要电话响起,她便紧张地抢过去:“我的我的。”
这个家,已离不开叶清辰。
与母亲担心叶清辰变心不同,平安更担心他出事。
那么匆忙地离开,排除一切都要去奔赴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呢?
所以,当叶清辰捧着一盒热乎乎的油条,还有豆浆,于某个清晨敲响平安家门时,当平安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为他开门时,待看清来人,平安想也不想,一拳头便捶上他:“叶清辰你个大混蛋。”
叶清辰张开双手,一一笑纳,她的粉拳,她的等待,和委屈。
“丫头,能不能让我进去洗个澡,连续飞了三个国家,我已经至少一星期没洗澡。”
平安这才放过他。
给他准备好热水后,平安看着地上的他的行李,下意识地打开来看,刚拉开拉链的瞬间,她便后悔了:里面没有任何男女秘密,却全是她不能打开的机密。
有一些其它国家的资料,还有各式各样的枪,还有几本护照和几个手机。
平安慌乱扣好,按住突突心跳。
第一次,她好像真实接触到了男友的工作,那份神秘而危险的工作。
很明显,叶清辰刚从任务之地回来,完成任务的第一时间,他便迫不及待地来看她,因为他的行李,甚至都来不及隐藏。
他一度把生活和工作隔绝得很好,有些原则的事,连平安都得让步。
叶清辰腰间盘着一条浴巾出来,见平安盘腿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样子,又看了眼那堆被他“随意”丢在墙角的行李,不禁会心一笑。
他挨着平安坐下:“还生气呢?”
平安眼巴巴地看着他:“一个电话都不能给我么,你知道这一个月里,我总是做些什么梦么?”
“春梦?”
“作死啊。”平安抓起枕头,朝叶清辰劈头盖脑“砸”去。
叶清辰全当挠痒,待平安发泄完后,他才轻轻拿开枕头,压着平安躺下:“你可知道这一个月里,我也做了些什么梦?”
他的声音如此温柔,温柔得似要掐出水来。
平安只觉得混身的力气都被抽光,连自己什么时候被他按倒都不知道。只梦呓似地看着他的眼睛,浩如星辰,深如大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