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似乎就睡了那么一下,门口的应答器就哔哔地响个不停,耿佳慧被惊醒,扭头一看床头的闹钟显示是清晨八点了,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佟然搂得紧紧的。
那男人的起床气还是那么重,皱着眉头,不停地往自己的胸前拱,她被压得起不来,只能用手扒拉着他的脑袋:“你快起来……喘不上气了……”
这次佟然倒是慢慢地起身了,昨夜他没穿衣服,此时裸着身子,怒气冲冲地朝门边走去,恶狠狠地说:“谁!”
可视电话的屏幕里,出现的是一个眼角眉梢都是笑的男人:“然哥,是我!还没起来呢?昨儿又‘热战’了几个回合啊,悠着点你的肾!”
佟然伸手按了通行键,转身捡了睡袍穿好系上腰带。
不大一会的功夫,电梯门就开了,那男人上来后,一眼看到那被扔在沙发上的红色睡裙,笑着搂住了佟然的肩膀:“温柔乡,英雄冢啊,哥,你得振作起来啊,不能只要女色不要兄弟情了啊,怎么样,今儿跟弟弟我去趟欧洲,那边有个商务会议,需要你去帮我镇镇场子……”
话说到一半,那人剩下的话就都含在嗓子眼儿里了,方才由于木质的展架的隔断,他没有看到屋内的情形,现在走到了门口,才一眼扫到了屋里的情形,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正围着床单坐在床上。
“耿……耿佳慧?”
耿佳慧低头看了看自己用床单将身体捂得很严实,也算是狼狈的难堪中捂住了点尊严,便抬头淡淡地打着招呼:“你好,尚铁。”
岁月真的很疼惜厚待这些个男人,以前那个出身高干家庭,却总喜欢跟着佟然混场子的小子,早已不复当初轻浮跳跃了,剃掉了当年染得金黄的一头长毛,搭配一身黑色西装,居然脱胎换骨,有种韩式美男的风范。
尚铁的惊疑不定地来回打量着她与佟然,然后木着脸说:“佟然,你怎么又跟这女的搅合到一起去了?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
佟然倒是挺泰然,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不以为然地说:“你也太高看她了,就是吃个回锅肉而已,用得着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吗?”
房间太大,可以遮拦的地方却太小,耿佳慧只能裹好传单,拄着拐杖,面无表情地越过两个像讨论廉价处理品一样,评论自己的男人,进入了客厅另一旁的封闭式厨房。
“你也不嫌肉臭!……怎么?她知道你发达了,又跟苍蝇似的盯上来了……”
尚铁发起火来可以媲美帕瓦罗蒂的大嗓门还是时不时地穿透厨房的墙壁。
耿佳慧只当没听见,打开双门大冰箱,在琳琅满目的食品里,挑拣出一颗蛋,又拿了两片吐司面包还有吉士片与培根肉,用小煎锅把培根片和鸡蛋煎熟了后,小烤箱里的吐司片和吉士也加热好了。
整齐地罗列堆叠在一起后,再咬一口,比肯德基的猪肉蛋堡还要好吃。
自己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早就知道,如果自己不照顾好自己,生起病来就只有闷在出租屋里撞墙的份儿。所以再怎么节省,早餐的营养一定要好好的。
她又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小口地吞咽着,顺着厨房的窗户往外望去,伴着朝阳,远处上海繁华的街景尽收眼底。
看,无论你的人生多么的混沌,看向窗外,会发现世界并没有什么天崩地裂的改变,依旧是那么的明朗,就算悲观绝望地一头从这让人不寒而栗的高处栽下去,留下的,无非也就是混合着脑浆的一滩污血。
以前中总是纳闷为什么那些自绝于世的人对自己居然那么狠,现在才总算明白过来,敢于咬着牙含着泪活下去的人才是真的勇士。
喝尽了最后一口奶,她似乎也梳理明白了,以后该怎么继续地苟活下去。
客厅的尚铁还在大吵,佟然的眉毛也微微地皱起来了,向来说惯了上句的男人,是不习惯别人这么不留情面地指责自己的——就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行,按着以往的惯例,要是尚铁还是这么不知趣,下场恐怕是很凄惨的。
“我今天得赶回A城,我可不可以借穿一下你的衣服。”耿佳慧站在门口,打断了俩人的争执。
佟然倒是把这口恶气都喷在了她的身上:“腿瘸成这样,去哪?给我老实点呆着!”
尚铁这时也觉察出自己的说话的语气有些过,便及时收口不再言语,但又忍不住瞪了耿佳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