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三还未来得及开口,徐萍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是林楠打了电话过来。先前,斯年,不准确说来是赖三,说破了林楠的心思,而林楠也亲口承认了。不过,他离开前说了一句‘我喜欢的是斯年不是你’,她当时就觉得这话说得特别奇怪,现在看来,只怕当时林楠就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张斯年听到手机铃声,眼睛都亮了:“是不是楠哥打来的?”
“是。”
“快把手机给我,我有话跟楠哥说。”张斯年说着,等从母亲手里接过手机,他按下接听,刚还凶巴巴的声音无缝切换成委屈巴巴的,还带着点小哽咽,“楠哥,有人要害我!”
“你别怕,我马上就过来!”林楠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上,生怕张斯年就出什么事。
“我才不怕他,我已经把他抓住了。”张斯年语气里透着些求表扬的小得意,随即,他心有余悸,可怜兮兮的说:“楠哥,这个坏蛋太坏了,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等我到了,我帮你揍他。”
“要往死里揍!”
……
……
夏莫打着嗝,听了整整一路毫无营养的电话粥,加上一早醒来就吃了颗甜到腻的梦魂珠,他实在是齁得慌,好不容易到了张家,他看到赖三那张惨兮兮的脸,都觉得格外解腻。
倒是张斯年见夏莫跟林楠一块儿过来,脸色有些不好看,一双猫儿眼酸溜溜的,“他是谁?”
林楠说:“他是特调处的夏警官,这次的事,多亏了夏警官。”说着,林楠隐去自己已经葬身泥石流下变为活尸一事,只说自己在回来的路上偶然遇到夏莫。后来他发现他不对劲,便找了夏警官帮忙。夏警官暗中施与援手,这才将赖三驱逐出了林楠的体内。
张斯年闻言,立马收起了心里小小的醋意,很诚心的跟夏莫道了谢。心里却琢磨着,原来这世上还真有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警察啊,太牛逼了,他其实对这些事情还挺感兴趣的,要是夏警官能教他一招半式的就好了。
张斯年生出了拜师学艺的心,再看像夏莫的眼神里,不由多了些热切。倒是徐萍,得知夏莫的身份以后,脸色竟然比刚才还白了几分。
夏莫将他们母子俩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有了数。他低声念了句咒,然后打了个指响,一旁,徐萍感觉眼睛忽得刺痛了一下,她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来,却见她面前不远处,竟有一个半透明的、血肉模糊的人影。徐萍吓得捂着嘴,往后退了几步,却被林楠一把扶住。
“徐姨,你好好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吧。”
只见夏莫看向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赖三,半蹲在他面前,冷声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赖三没想到自己活着的时候被警察抓,死了,居然还得被警察盘问。不过,他是被张斯年给打怕了,看到夏莫竟然跟看到失散已久的亲人似的,嗷嗷哭着告起了状来:“警官,您可得给我做主啊,你看看,你看看,他都把我打成什么样了。哎哟,疼死我了,你能不能先帮我治治?”
张斯年怯生生为自己辩解:“是他先动的手,他想占我身体,我才打他的。”下手,好像是有点重了。张斯年不由有点心虚。
赖三哭诉道:“我都认错了,他还打我,警官,您看,您看我这脑袋,我脑花都让他打出来了。他就是故意的,对,蓄意报复,故意伤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啊,啊——你是警察你怎么能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我的手,我的手……”
只见赖三的手臂竟然被夏莫生生的扯了下来,他随手一丢,这手臂竟直落到了徐萍面前。徐萍再也控制不住,惨叫一声,险些晕厥过去。所幸,有林楠在身后扶着她,她才不至于软倒在地。
“打人?王法?”夏莫冷笑看着赖三,慢条斯理的问道:“你是人吗?你见着哪条法律管鬼魂的事儿了吗?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案子了了,我就送你入轮回,不然……你尽可以试试我的手段,我保证能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这年头,还是管活人的警察好啊,想当初,他被抓了,只管嗷嗷的嚎几声,那些警察一般就不怎么打他了。这管死人的条子怎么,怎么比他还像个坏坯?
赖三今天是算是栽了,若是换个寻常警察,像赖三这种几进宫的老油子,他那满嘴的鬼话说得连草稿都不带打一下的,想要从他嘴里掏点真话,那比登月还难。偏巧,他就遇到了夏莫,手撕鬼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主儿,只能说他运气实在是不好。
赖三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很有些眼色,他知道夏莫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最难对付,谁忽悠谁倒霉。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赖三把命都赌进去了,却到底没能赢到一个富二代的躯壳,心里其实也怄得慌,再被夏莫这么一吓唬,哪里还有什么替人保密的心思,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出去来。
跟昨晚夏莫在他梦境里看到的情形大致相同,赖三欠了一大笔赌债,被要债的逼得实在是没法了,经一位朋友牵线,他认识了一个被称为闵大师的人。闵先生不仅答应了帮他还赌债,还说有办法帮他改命。
赖三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多,靠给人算命吃饭的朋友也有几个,可开口就说能给他改命的,就只有闵大师一个。赖三喜欢赌钱,赌徒大多迷信,赖三也不例外。他那些算命的朋友,个个都说他命格不好时运不济,但如果是遇到贵人相助,将来必能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赖三直把闵大师当成是他命中的贵人,当场是又磕又跪的,恨不得闵大师立时给他改了命才好。结果,闵大师却告诉他,要改命,有一个最好也是最彻底的办法,就是把他的心脏装到一个富二代的身体里面,到时,他就能顶替那个富二代活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这话听着就不实在,你说那心脏就只有一个,我给了别人我还怎么活?万一他是骗我的,或者中途出点什么变故,那我岂不是白死了?”
赖三当时就怯了,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闵大师当时告诉他,如果他后悔了,随时可以通过他朋友去找他。为这事儿,他把他朋友臭骂了一顿,结果他朋友却反过来骂他不知好歹,他说闵大师是个什么什么协会里的大人物,多少有钱人拿着钱排着队想找他,还不定能见着他人呢。能让闵大师出手给他改命,那是多大的福分?
“我当时就想,就是天大的福分,我的心都没了,万一我死了,我找谁说理去?”
不过,因为他朋友把闵大师吹得特别神,好像无所不能似的,他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点动心了。后来给金老狗的人抓住,非逼着他还钱,不然就先剁他一双手。他好说歹说,头都磕破了才总算保住了一双手,完了金老狗只给了他三天的期限,要是三天之后再还不上钱,就把他剁碎了喂他狗场里的狗。
金老狗在他们那儿当地很有些势力,赖三走投无路,最终不得不通过他朋友联系上闵大师。
他答应闵大师的要求后,闵大师当天就给他平了赌债,而后,他按照闵大师的要求办理完心脏捐赠的手续后,闵大师又额外给了他一笔钱。
“这钱可不是白拿的,闵大师给我吃了一些不知道什么做的药丸子,还让人给我打针,痛得我哟……那滋味儿,甭提了。”赖三打了个寒颤,继续说道:“后面我就拿着他给的钱,该干嘛干嘛。不过,那闵大师还真有点本事,他给了我一张符,我贴身带着那张符,进赌场就再没有输过。我那天正跟人炸金花,闵大师给我打电话,说约定的事情该履行了,他让我从赌场里面出去,直接往街上走就行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这明摆着就是去送死的事儿,谁乐意干?所以,我当时嘴上答应了,心里却想着从哪儿跑比较好。我当时告诉他我撒泡尿就过去,结果,我一站起来,就变得迷迷瞪瞪的,身体好像都不是我的一样,自己就走了出去。闵大师告诉我,等我进了新的身体里面后,要尽快找到原主人的魂吃掉,以后那身体就彻底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