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都不曾发现顾倾城眼底一闪而逝的异样眼神,在二人俱是担心不已的时候,顾倾城却是一脸淡然的抬脚迈步出去,若无旁人的越过一脸呆滞的龟公,径直走向鸨母的房间。
柳红与侍卫对视一眼,便也追了上去。待几人都消失在青石小道的尽头之后,龟公才回过神来,瞧着直挺挺躺倒在地上的徐公子,瞬间哭丧着脸。
龟公只是普通人,不知道方才发生的变故,只是单纯的以为徐公子这事醉倒了,先是扯开嗓子喊来护院,又蹲下|身去查看徐公子可是摔着哪儿了。
朦胧的灯光下,一切都瞧不真切,龟公草草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便也就放下心来了。待到护院赶过来后,吩咐下去让人将徐公子送回家去。
无人发现,一道细细的血线从徐公子嘴角至耳根,横贯整张右脸。
另一边,顾倾城等人推门入内的时候,鸨母正伏案整理账册,听见声响抬起头来,道,“外边忽然那么吵闹,奴家还以为是出了何事,不想竟是夫人来了,请坐。”
顾倾城点头,就近坐下。
鸨母起身走了过来,“夫人此次前来,可还是为了之前的事?”
“是。”顾倾城淡淡道。
鸨母却是摇了摇头,道,“怕是要叫夫人失望了,楚老夫人的身份有些问题,一时之间无从查起。”
顾倾城如今也没有多着急想要知道楚老夫人的事,因为忽然记起前世,她的思绪还有些混乱,自己的事都顺不过来,哪里有闲心理会别人。“无事,你慢慢查便是了。”她之所以会先来此处,不过是顺路罢了。
因为之前出宫时未曾事先知会过宋鸿逸,且又私自将宋承鄞送出了宫,这会儿他指不定已经气得快疯了,这次回去以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出来。
顾倾城得了答案之后,便打算走了,临走时视线不知怎的,就落到了鸨母头上的玉簪上,便道,“我瞧着你头上的簪子颇为别致,不若转让于我,如何?”
鸨母有些意外,仔细打量了她两眼,瞧着她好似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本想开口拒绝的,谁知她又开口道,“这东西虽然看起来颇为精巧,但对你来说,想要再寻来一个,应该也不是难事,不如成全了我,如何?”
鸨母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瞧夫人的样子,不像是居于风尘之地,可是奴家却不曾听说过道上有谁去了富贵人家,夫人可否告知,是谁让你来此处寻我的?”
顾倾城淡淡一笑,“清宵。”
鸨母闻言惊讶不已,“他还活着?!”
顾倾城点头,“嗯。”
鸨母得了答案,竟是笑了出来,“我就知道,他不会死的,谁死了,他也不会死……”她一边呢喃着,伸手拔下头上的白玉簪子,递到顾倾城手边,“夫人即是他的朋友,便同样是我的朋友,这是小小心意,还请手下,至于楚老夫人之事,我会尽力去查探。”
顾倾城接过簪子,向鸨母道谢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在踏出房门之前,鸨母忽然说道,“我姓余名从蝶,你以后可以可以叫我阿从。”
顾倾城步伐顿住,沉默了片刻之后,道,“我姓顾,名卿晚,你也可以叫我晚晚。”
顾倾城其实很佩服眼前这个女子,只因为一个名字,便愿意向她透露实情。不像她,从前学不会相信任何人,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顾倾城带着柳红与随性侍卫两人连夜回了皇宫,那时已是宵禁的时候,路上自然遇见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巡逻。那群人平日里借着宵禁的名义,没少作威作福,今日还想旧技重施,拿顾倾城他们寻开心,却在见到侍卫递过去的牌子以后,吓的纷纷跪倒在地。
侍卫收了腰牌,驾起马车向着皇宫驶去,始终不曾理会那群人。待到他们走了许久之后,那群人才一一站了起来,交头接耳道,“那马车里也不知是何人,竟能劳得内卫亲自驾车,你们近日可曾得了什么消息?”
众人纷纷摇头,说不出什么头绪来。索性便不再去想,沿着街道一一巡逻。
再说顾倾城那边,驾着马车到了宫门外,换乘轿子回到芳华殿的时候,沿途竟是不曾遇见一个伺候的人,四处静悄悄的,颇有些怕人。
顾倾城心中便有了猜想,待到回到寝宫时,果真瞧见宋鸿逸身边的李奉祥站在门外。瞧见她过来,眼中异色一闪而逝,垂首行礼道,“奴才见过淑妃。”
顾倾城淡淡扫了他一眼,便踏进了屋内。只见灯火映照下,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的宝座屏风前的,宋鸿逸端坐在她时常躺着的软榻上,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
他之前似乎是想什么事入神了,这会儿被门外李奉祥的声音给惊醒了,抬眼看过来,嘴角同时浮起一抹冷笑。
宋鸿逸这简直就是摆明了来找茬的,顾倾城进门时便吩咐门外的人退下,自己进去的同时,将门关上了。
“顾倾城,你还知道回来?”他压抑着满腔怒气,沉声讽刺。
顾倾城面色平静,一步步走过去,最终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淡淡回道,“嗯。”
她这般轻描淡写浑不在意的态度,让宋鸿逸再压抑不住怒火,腾的站起身来,走进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还回来做什么?怎么不干脆死在宫外?”
顾倾城抬头与他对视,“抱歉,这会儿不想死了。”
“你……”宋鸿逸被她气的不轻,竟是一时无言以对。
顾倾城径直越过他,往内间走去,“你还有什么事没,有就说,没有就滚。”眼见着她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屏风后边,宋鸿逸怒从心生,三两步追上去,自后方揽过她的腰,强迫她停下步伐并且转过身来,而后打横将她抱起,快步走到床榻前,将她整个人摔到床上,自己也随之附身压了上来。
出乎意料的,这次顾倾城竟是不曾挣扎,乖乖任他宰割。这么多年了,宋鸿逸也算是了解顾倾城是个怎样的人,她如今这般反应,根本不正常。他当即警觉起来,可是为时已晚,下一刻,他便察觉到一道利刃贴上了他的颈侧,伴随着微微的刺痛感。
顾倾城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你再敢乱动一下,就阉了你!”
☆、第34章
顾倾城一行人从源县赶回京城,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此时城门早已关闭,守城门的人态度强硬的很,怎么也不肯开门放行,待到车夫亮出内卫的牌子,小队长忙不迭的给开了城门,一边不住的赔礼道歉。
等到顾倾城几人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有守城的士兵问那小队长,“头儿,那是谁啊,怎么你见了也得给几分面子?”
那小队长长得颇有几分俊俏,本是京中世家子弟,因犯浑惹恼了家中长辈,于是被丢到这儿来守城门。平日里许多官家子弟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连着跟他一起守城的士兵也跟着沾光。可如今却见他给人赔不是,其余人等不由得有些好奇。
小队长转过头去瞪了问话的人一眼,道,“你们这群不不长眼色的,可记好了,以后见着刚才那种腰牌,可别多嘴乱问,要是惹人家不高兴了,当场把你宰了,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一群人听了这话,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却还有不怕死的人追问道,“头儿,给具体说说呗。”
小队长瞧着这群人好奇的神色,骂道,“滚犊子,给你们说了也不知道。”骂过之后,便转身走了,留下一群人在后面唉声叹气,心痒难耐。
小队长走到城墙上,望着顾倾城几人离去的方向,微微叹气。方才的事,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家中长辈从前与他说过,持有那种腰牌的人,乃是护卫皇上安全的内卫,行事皆为机密,若是遇上,切记不可多嘴探听。只是不知道车中之人究竟是谁,竟能劳动内卫充当车夫为其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