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册嘴欠:“不讲,凭什么讲。”
对方一看就拿了押金,这不少吧,他们估计没有想到,这关口还能有幺蛾子飞过。
这个小幺蛾子乖巧站住了,在人后拉了一下高尚,小声问道:“怎么办。”
然后,高尚应激性伸出手想要捏白册的肘子肉,当然,毫不意外被五奉拦住了。
白册看了看队友一众踩到狗屎的表情,估计内心都在痛骂猪队友,想了想:“我有钱,跟不跟我走?”
此话一出,五奉先是愣住,而后,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白册看。
高尚也是一样,狠掐了一把手肘肉,清醒了一下。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白册不是有钱,是超级有钱,她名下专利的AF安全警报系统,个人持有全部股份。
账户里堆金积玉,却花着毛票,这世上,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她原本打算死后,将钱财匿名捐出,没想到,她还有花钱的一天。
于是,不太会花钱的白册,帮实验室还了五千六百万的违约金,顺便收购了这个实验室……
就在白册签完支票,打算全身而退时,她猛然想起,方歌阙这厮是账户合法代理人。
享受了一把挥金如土的快感,白册又变成了穷人,毕竟还得留点钱,给老歌开医院。
晚上,处理完事情的两个人终于被放了出来。
从校长室解脱的一瞬间,白册瞥了一眼无辜的乙方律师颓然被指责着,灰溜溜拉着五奉撤离修罗场。
有些事情不是不说,是说了别人也未必相信。
倒不如,随缘嫁祸。
回公寓途中,五奉一直沉默着不出声,任由白册唠唠叨叨食堂的家常菜。
白册报完一遍菜名,才发现五奉的异样。
“怎么了?我可没有人言中的狂拽炫酷吊炸天,有了些小钱,越滚越大罢了。”
白册叹了口气,人越厉害责任越大,偏偏她是个病苗子,轻浮跳脱不成气候,这狗啃过的鲍鱼,食不下咽,干脆大方喂狗,多好,还妄想切切洗洗凑上满汉全席?荒唐,人常道。
她还是做个没出息的闲人,摇椅付清风,痛快!
“你呀,我该怎么办?”五奉有些气短,这个人,他真是越看越不明白。
“你就别纠结我如何,想想看,我们如何,以后如何……”
“如果我说,我想了解白册你,而不单单是富贵,你会怎么做?”五奉忽然站住,扣着白册的后脑勺,说出了内心的不安。
白册闻言,有些迟疑,先是揉了揉眼,然后才神秘兮兮地问道:“要不要给你画个时间轴?”
“……”五奉忽然不想知道,万一……不管她是白册还是富贵,只要在他身边就好了。
疏离
白册头一遭,打算起了小日子。
她和五奉,没有想过,还能走到这一步。
五奉退出实验室,收拾行囊回家。
人多是非,到了真正过生活的地方,她才不会戾气深重,心思郁结。
承蒙美言,她想活成一本浸水纳凉的册子,顶着热火朝天,日渐膨胀。
有人会说,她这样做,只会耽误了五奉的大好前程,谁知道呢,名利场里虚情假意的大好前程,实验室里灯油枯熬的大好前程,真是就是五奉的大好前程?
白册觉得,城市里的空气不好,伤心。
还不如,回家养竹鼠。
她原本就一贫如洗,从象牙塔下来,她驾轻就熟,名利且如烟,她只想要半山福气,五分富贵。
“富贵,药吃完再出门。”
白册撇了撇嘴,要是不吃药,不打针,不心痛,那该多完美。
叫她富贵的都是好人呢。
七年后。
五奉在羊城里开完会,赶了五点的航班,径直回了家,一推开门,就看见了白册手里拎着一只竹鼠。
“四斤半差不多。”白册颠了颠。
林雀接过,估了估,轻敲了下白册的脑门,“不对,这个才三斤。”
“不对呀,是这个手感。”说完,白册将标准三斤重的小白鼠拎了起来,“誒,林雀你怎么办到的!”
“多练练,林安都能估对。”林雀面上带光,很是骄傲。
白册瘪了瘪嘴,闷哼道:“我怎么就不行了呢?”
“舅舅!你回来了。”林安咬着一个苹果,从里头出来,“带什么好吃的!!”
五奉笑了笑,将行李箱交给了林安。
这个被判了死刑的孩子,被放歌阙捞了出来,小命是保住了,可还是个苦命的药人儿,这时候,林安已经不叫方歌阙爸爸,揪着时机空当躲人,倒是一口一个清脆地喊林雀顾烨爸爸、爹爹,喊明轻冬天妈妈、妈咪。
林安唤白册富贵,也不知什么时候叫起来的,小孩子听大人说,便也跟着说了。
“爸爸,爹爹呢?妈妈找他做饭。”林安拆着礼物,这才想起了她是来传话的。
“你爹爹他买菜去了,我去看看。”林雀将竹鼠放回笼子,今天会有人上门做生意,订了十二只公鼠,街坊邻里的,眼红他们的致富经,便也跟着养起了皮薄馅多的竹鼠。
厂房设在山头,顾烨把持着生意,林雀看着帮忙,白册看着添乱,明轻和冬天便留在家,打理家务,偶尔出些作品,他们的女儿,也顺利入了学,今年小六,正值顽皮的时候。
说起这前干爹,他正在镇上忙着他的小诊所,一个高配置低收入以心血管疾病专攻远近闻名的山寨医院,病人慕名而来,方歌阙应接不暇,自然要等到晚上才能见着人影。
五奉最后选了自由职业,接了实验室的一些项目,家里办公,偶尔到京都参加学术会议。
总之,林安说,“富贵是个闲人,可是好玩呀!”
一点都不好玩,白册天天被林安追着玩儿,她感觉,自己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还要被一群小孩耍着玩……时日久了,白册交了一些年轻朋友,有事没事就聚在一起玩儿闹,林安有钱,经常慷慨大方地请大家吃零食,这个大家,自然包括白册,她的杂货店入不敷出,兜里就只有一堆毛票,抠门朋友,其实,白册放着放着就不知道钱哪去了,经常灰头土脸地满村找。
“林安,匀点给我。”白册贼兮兮请求道,面上看不出一点请求的示弱,反而一副“把钱交出来”的从容不迫。
“你放不住,放我这,你要什么,我给你买。”
“石磨,寒家的那个旧石磨。”
“我给你买。”
“真的!”
然后,林安花了所有的零钱,甚至砸开了猪猪罐,给白册购置了一个巨大的旧石磨……
“你别哭,你先别哭。”白册手忙脚乱地安慰道。
“我不知道要这么多钱,我现在没朋友了!”林安悲戚地啜泣着。
“话不能这么说。”白册安慰道,“酒肉朋友和普通朋友,你不就能区别开了吗?你交交普通朋友呗,你之前不是没交过?”
“你不是嘛?”林安抹了一把眼泪。
“我这不是跟你一块住,一桌饭,一碗药的关系,怎么就普通朋友了?”白册扯着衣袖给林安抹眼泪,千万不能被老歌发现她惹哭了林安,否则,她这个月的药估计没有加甘草的余地。
林安看着跟前这个酒肉朋友,吸了吸鼻子:“你跟我一起去,我怕。”
“你自己去,我远远看着。”白册郑重地保证道。
“真的!你真的不会跑?”
“真的。”
这是白册林安之间的日常。
七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视人而定,对林安而言,是预言中的后半辈子,可能有可能,希望有希望,她看白册,是朋友,病友,白册看她,是小白册。
“林安,你爸喊你吃药。”五奉从卧室里出来。
“啊!!!”林安不情愿扯着领口,却也乖乖地往里屋走去。
“我吃过了。”白册立马举手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