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雨内心挣扎着,她怎么会不想让陆钟灵留下,单说与她分离的这几日,她对陆钟灵的思念就如同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拦不住,就连落海的那一瞬,谢朝雨想的也是一定要活着回去见她,不能留她一个人在世上孤单。
“你答应我好吗。”陆钟灵用湿漉漉的脸颊蹭了蹭谢朝雨的脖颈,小声说道:“我不给你添乱,乖乖的,比任何时候都听话。”
谢朝雨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她真的能这么放心将陆钟灵留在自己身边吗,六凡还在针对她,娘亲也不相信她,她唯有自己这个依靠,但如果连自己都不在她身边,那她该怎么办呢?
谢朝雨轻轻叹一口气。
罢了,她决定放手一搏。她让陆钟灵离开的原因也是怕自己保护不好她,但如果自己能保护好她,那便别让她离开了吧。
更何况,谢朝雨没了陆钟灵在身边,也觉得周身空荡荡,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好。”谢朝雨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留在这里,只待在这个房间,哪里都不能去。”
“我知道了!”陆钟灵总算露出甜甜的笑容,顺带脸上未干的泪花被谢朝雨看见了,谢朝雨也只是无奈的笑笑,抬起手慢慢替她擦干净了,又问刚刚的事:“我没回来的时候,你就一直钻进床底下躲着吗。”
陆钟灵一愣,抬起眼睛怯怯的,悄悄的看谢朝雨,怕在那人的眼中看见责备与怪罪,可是陆钟灵想错了,谢朝雨对她永远都不会是那样的态度和表情,她的眼中只有对她日复一日的宠爱与关心。
“嗯。”陆钟灵点点头。
“吃饭了吗?”谢朝雨又问道。
“还没有。”陆钟灵拉着谢朝雨的手,声音犹如蚊吟。
“我去伙房给你盛碗粥,再拿着小点心来,你在这里乖乖等我。”谢朝雨抬起手指,将她眼眶处的尘埃仔细抹去。
谁知谢朝雨刚想走,就被那人拉住了衣袖。
“我想跟你一块去。”陆钟灵轻捏着嗓子讲道。
“你忘记你刚刚答应我什么话了吗?”谢朝雨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袖处拿来,“你说过会乖乖听我话,那我现在让你在房间里等我,你怎么就不听了呢?”
“我听的。”陆钟灵连忙说。
“那你回床上躺着,把被子盖好,别感冒了。”谢朝雨看着她动作。
陆钟灵只好除去靴袜,慢吞吞爬上床,又给自己把被褥盖好,看见谢朝雨这才放心出门,而那人走时还嘱咐道:“我帮你把门关好了,一会儿不管是谁都不要出来,也不要应门,知道了吗。”
“嗯。”陆钟灵点点头,那门打开的瞬息从外面钻进来几缕寒风,陆钟灵躲在被子里还打了个寒颤,她正想着,谢朝雨却已经将门关好,人影在窗户纸上停了一会儿才离开。屋内又恢复了温暖的感觉,陆钟灵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扑闪。
她要乖乖在这里等谢朝雨回来。
*
谢朝雨急匆匆去了伙房,因为今日确实发生了大事,所以没几个人能好好吃下饭。案桌上还剩了些饭菜,谢朝雨拿起来闻了闻,没有什么怪味,就是有些凉了,若是能再热一下就好了。
她将一盘清蒸鲈鱼放进锅炉里,将锅盖盖好,又看了看下面,似乎柴火没了,谢朝雨便将手中准备盛粥的小碗放下,去后院取来了木柴,重新添火进去。等火苗“刺啦”窜起,谢朝雨起身,从一旁拖了个小板凳过来,坐在锅炉前,看着下面那火苗一点点舔舐过木柴,等全部沾上,这才慢腾腾燃起了火焰。
谢朝雨在一旁的水盆中用冰凉的洗了洗手,又重新摘了几棵菜叶子,准备再拌一份凉菜,陆钟灵也好下口。
等那边的清蒸鲈鱼热的差不多,谢朝雨掀开锅盖,一缕热气从其中缓缓冒出,遮了谢朝雨的眼睛。她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可以将它拿出来的东西,便只好用自己的衣袖垫着,将烫手的瓷盘从锅中端出来,好不容易端到一旁的案桌之上,放时还是不小心将手烫到了。
谢朝雨不甚在意地用凉水冲了冲自己发红的手指,又将刚刚盛的一碗小米粥端出来,放进锅里,将这粥热了便可以回房了。谢朝雨低头看了看,火势还可以,热一碗小米粥不成问题。
把菜又用凉水清了一遍,谢朝雨拿筷子将手上的凉菜拌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粥应该已经热了。她才刚刚掀开锅盖,准备将小米粥端出,门外忽然传来低沉的男声——
“谢小姐。”
谢朝雨听见这声音手一抖,一不下心将锅盖掉落至地上,锅盖发出沉闷的响声,还沾染了地面上不干净的灰尘。
“贫道有这么吓人吗,谢小姐看见贫道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六凡抬起腿跨进伙房,他头发披散着,没有用发带束起,反而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洒脱之感。
“深夜了,道长不在房中好好休息,来伙房做什么。”谢朝雨不动声色将滚落在地上的锅盖拾起,一副安然态度说道:“莫不是晚饭亏待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坐好久的火车,不知道能不能准时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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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求不得
“那倒没有, 晚饭自然是吃好了。”六凡淡淡扫了一眼谢朝雨的周围, 开口说道:“似乎不是贫道被亏待了晚饭, 而是谢小姐没有吃饱了。”
“吃好与否和你有什么关系。”谢朝雨拿着托盘, 将鱼肉与那碗小米粥,还有她拌好的凉菜一起放上去, 启唇说道:“天晚了,道长还是快些回房吧。”
说罢, 谢朝雨绕过六凡, 刚想从他身边走过, 谁知竟然被他一把拦住。六凡堵在了伙房的门口,说了句不相干的话:“谢小姐可知什么是求而不得。”
谢朝雨盯着他, 没有说话。
六凡饶有兴趣顿了顿, 又开口讲道:“朝生暮死的菌草何曾见过一整日的光阴,春生夏死、夏生秋死的蝉虫又怎知年年岁岁终不同。”
“它们奔波于生命,却死于短命。这便是求而不得。”六凡将双手拢于自己的袖中, 眼眸中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于是佛言有八苦, 有一苦谓之求不得。”
“道长想说什么。”谢朝雨听了他的话, 脸色也没云/裳/小/筑什么变化, 眼神澄澈清明,“直说即可。”
“贫道只是想说这世间有很多求不得。”六凡看了看谢朝雨手中温热的饭菜,继续说道:“爱情,友情,还有……”
六凡眸子暗了暗, “亲情。”
“谢小姐何必同妖物共流。”六凡随即抬起头,刚刚的暗眸一扫而散,转瞬嘴角含笑,“妖物就是妖物,哪里来的感情呢,谢小姐家世好,人长得也标致,何不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如果道长是来说钟灵的事,那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谢朝雨听了他的话,根本无心细细琢磨,只是冷冷说道:“且不说我要找什么样的人,单说我是否有心上人这件事和道长有什么关系?更何况陆钟灵不是妖,也已不在府内。”
“道长若是想捉妖就去别处吧,也许还能给你的白济观立一座降妖除魔的石碑。”
说完,谢朝雨便抬腿准备出去,六凡恰好又幽幽开口说道:“我猜谢小姐正处于摇摆不定之间。”
“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六凡见谢朝雨停了脚步,便含着笑意继续说道:“想求取却得不到,想放弃却做不到,谢小姐的心思贫道可猜对了?”
“道长别猜我心思了。”谢朝雨没有看向他,淡然开口:“我从未求而不得,也从未舍而不能。刚说佛有一苦谓之求不得,可佛也曾言,人在于世,有生皆苦。于我而言,十年生死两茫茫那才叫苦,剩下于我便是甘至心头。”
六凡愣了一愣,谢朝雨却已经端着盘食出去,留下他一人在锅炉旁边静静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