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娉婷眼神震了震,低声道:“陛下可知您有多久没来过臣妾这栖梧宫了?您您大概不记得了,没关系,去谁的宫里,是陛下的自由,可是陛下,您难得来一次,就是为了为别的女人来质问臣妾么?您又要把臣妾置于何地呢?臣妾才是您的结发妻子啊!臣妾不求唯一,只是想要一份真心相待,就那么难么?”
说到最后,云娉婷眼睛微红,泫然欲泣,可是她的眼泪却凝在眼眶中,并没有落下,一脸倔强。
云娉婷也确实是有几分急智,知道李晟是来兴师问罪的,所以先发制人,让李晟对她愧疚,就算是生气,也不没那么愤怒了。
“所以你说的这些,又与少夫人何干呢?”李晟静默地看了她一会,淡声反问道。
云娉婷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突然发声大笑了起来:“与她何干?陛下,你问我与她何干?哈哈哈!与她无关么?我的夫君,每天睡在我旁边的男人,每天想的却是她!你说与她无关?”
静芬焦急地看着云娉婷,云娉婷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可是一旦和苏云来扯上关系,她就会容易失控,她心里一动,急忙去让小宫女把李政给请来。
只希望陛下跟娘娘看在二殿下的份儿上,都能够消消火。
李晟看了她半响,最后叹息:“你果然知道了。”顿了顿,他拧起眉头:“朕没想要跟她怎么样,朕……朕和她没什么,你怎么就容不下她呢?”
云娉婷轻轻地笑了笑,眼中带着浓浓的嘲讽:“这后宫,臣妾容下的女人还少么?”她笑了笑,却落下泪来:“可是,那些女人和我一样,都不在陛下的心里啊,那么多人女人,你的心里只容得下她一个,所以,我便容不下她啊。”
如果他不曾爱过一个人,也许她还能心平气和,便是和许多女人一起分享,她也不在乎,可是他不是不会爱,只是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别人,一丝一毫都不能分给她了。
多么残忍的真相,让她控制不住的去嫉妒。
“她死了该多好,她怎么就不死呢,怎么就那么难对付呢。”云娉婷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李晟痛心疾首地说道。
“我是无药可救,可是我有什么错?我不就是爱上了我自己的夫君么?我不就是希望我的夫君也可以爱我么?我只是想得到我夫君的一点怜惜一点点的爱,这过分么?”云娉婷含着泪反问。
如果她不曾爱他,也许就不会这么疯狂。
新婚时,那个儒雅俊美的男子,冲着她露出温柔的笑容,跟她说,会和她一起走下去,跟她一起共享这万里江山,他说了那么多,却没告诉她,他不会爱她。
他那么好,好得让她忍不住心动,明知道这场婚姻,帝后之间,爱情是最多余的东西,她却还是投入进去,最后万劫不复。
李晟沉默了许久,最后才淡淡地说道:“朕以为,你要嫁的只是一个皇帝,朕以为你知道,朕可以给你无上的尊荣,却给不了你最平凡的夫妻之爱。”
其实成亲最开始的时候,他想过的,想要跟她像最平凡的夫妻那样,可他是皇帝,注定不能是一个普通的丈夫,而她也不是,因为她从小生下来就是做皇后的。
云娉婷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最后消失殆尽,对于一个人来说最残忍的,不是拒绝,而是让她绝望吧,她从来没有过希望。
李政接到消息,快步地走了进来,看到父皇和母后两个人神色有异,他急忙开口:“母后!”
云娉婷看到李政,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了一样,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口不择言?这会影响到政儿的啊!
李政此时走了过来,冲着李晟行了一礼:“父皇,不知母后因何惹父皇不快,求父皇饶了母后一次,她定是无心的。”
看到李政,李晟眼底浮现了几分柔情,他自幼没有父亲,对自己的孩子都有一副慈父心,他叹了一口气,“好好陪着你母后吧。”
李晟说完,大步地向外走去,云娉婷紧紧地抱住了李政,几乎让李政喘不过气来。
李政微微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母后,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云娉婷这才反应过来,放开了他。
李政道:“母后可是为了儿臣和顾小姐的婚事?”
“这是谁跟你说的?”云娉婷蹙着眉头说道。
她确实是想让顾晴好嫁给李政,后来却顾君延给拒绝了,她还好一阵的懊恼,可是政儿怎么知道?
李政有些腼腆,白嫩的小脸也有些发红,却故作老成地说道:“儿臣,儿臣想过了,顾小姐也确实聪慧可爱,应该能胜任皇子妃!”
他还记得那个小姑娘,一双大大的眼睛,说话奶声奶气的,白白嫩嫩的小团子,虽然她没有为他说话,让他有些不开心,不过父皇很喜欢顾晴好,更何况她的父亲还是顾君延,若是可以娶了她,就可以得到顾家的支持,这也不错。
小小年纪,李政便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云娉婷一脸愕然,李政虽然只有五岁,可是她对李政的教导一向很严格,所以李政也比旁人更加懂事早熟,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李政居然真的看上了顾晴好!
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那么讽刺,她爱的男人心里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苏云来,而她唯一儿子,居然还看上了苏云来的女儿,这都是为什么啊?
云家最近真的是流年不利,本来以为云兆丰死了,事情就告一段落了,没想到许冠一会突然对云家发难,然后云绍还公开控告云兆廷。
云兆廷都气晕过去一次了,倒不是为别的,就算这次云家全身而退,可是云家的内乱到底是闹得人尽皆知了,云家的脸面已经被踩在了地上,已经不能再难看了。
云家一时间在风口浪尖之上,云娉婷无奈之下,只好去找李晟低头。
她特意做了一碗补汤送到了御书房,李晟让人放在了一边,却没有动,虽然云娉婷也不是为了让他喝汤的,可是见他如此淡漠的表情,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陛下……”
李晟淡淡地打断了她:“你是为了云家的事来的吧?”
云娉婷咬了咬唇,他居然对她如此不耐烦!可是否认不了,便点了点头。
李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一抹玩味:“如果朕告诉你,你和云家朕只能饶过一个,皇后可会怎么选?”
云娉婷愣了一下,对上了他的目光,咬了咬唇,当机立断地说道:“求陛下饶过家父一命!”
李晟勾起了唇角,嘲弄地笑了笑:“为什么朕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对皇后来说,果然这个皇后这个身份,娘家的荣辱,比朕重要。”顿了顿,他冷声说道:“朕答应你,你可以回去了。”
云娉婷行了一个礼,礼仪标准,完美无缺:“臣妾,谢过陛下。”
她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转身向外走去,有一句话她没说,她选了云家,是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原谅她害过苏云来的。
只是,就算说了,他也不会承认的吧?至少,她还能保留最后一点的尊严。
满京城都在议论云家的事,毕竟这可算是丑闻,不少人都在看着云家的笑话,云家自诩书香门第,底蕴深厚,却为了银钱之事闹得这么难看,这次可是丢大人了。
就在此时,云娉婷亲自赐了几样点心给云家的姑娘,虽只是点心,可是云家却郑重其事地开了正门,恭迎了赏赐进府。
这下那群等着看云家笑话的人,一大半都没了声音,不管云家再落魄,云家可是还有一位皇后娘娘在呢,还有二殿下呢,就算落魄了,也不过是一时的。
云家的事,一直到最后被李晟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理了,罚了云兆廷闭门思过,这对国丈爷来说已属耻辱了。
许冠一没有参倒云家,在朝中的地位却变得尴尬起来,不过好在李晟似乎对许冠一还是很信任,倒是让一众大臣对许冠一在李晟心里的地位有了更深切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