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小的笼子里头居然能关鸟儿?她心中不觉有些意趣,一面只随手将鸟笼门重新放了下来,一边朝着楼上走去,准备等回王府以后再好好研究这件稀奇物件儿。
刚走上楼,她便觉察出了几分奇怪,却又说不清奇怪在哪里。
皱了皱眉,她下意识地望向方才他们所坐的方向,不觉一愣。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云墨静的身边已经围拢了一大群人,直将云墨静的身影藏了个密不透风,也让旁边的食客都退避三舍,似乎是不敢上前。而他们似乎正在跟云墨静说些什么,只是她离得距离太远,听不太分明,只能依稀从晃动的人影中瞧见云墨静摇头晃脑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沉重,
什么情况?难不成是云墨静此前撩了哪个有夫之妇,又或者是嫖了哪个名花有主的天香楼姑娘,才被这样气势汹汹地找上门了?然而在这京城里头又是哪一件敢这样大胆,居然敢找堂堂静王爷的麻烦?唐夜霜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地在心中思量着,然而却还是叹了口气,拨开围观的食客人群,走上了前去。
虽然她跟云墨静不对付,但是好歹他如今明面上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个当下属的,就在外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上司受人欺负,这样怎么说出去也显得自己太不够厚道。更何况,皇家的威严,还不是这些人能够随意触犯了。
她才刚走近,还没开口说话,被围拢在里头的云墨静倒是眼尖的先一步看到她了,脸上那凝重的神色不觉缓了几分,只朝着她招了招手,“哎,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句话落入唐夜霜的耳朵里头,已经自动转换成了求救的语气。脑内的景象瞬间变换成了一个惨兮兮的小人儿,如今被围困在一群大汉中,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挥舞着手中的花手绢朝着自己呼救。
这样的印象一旦在脑内根深蒂固,顷刻便已经成了燎原之势。更何况云墨静那张脸蛋她虽然看了许多时间,然而如今看时还是觉得越看越漂亮,越看越秀气,越看越像……需要人保护的娇滴滴的小娘们?
想到这里,唐夜霜身体里头原先还并不甚清晰的正义感瞬间爆棚了起来来,当即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冷着一张脸推开了其中两个壮汉,站到了云墨静的身边,一边沉了沉声调,冷声喝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知不知道这里头坐着的是谁,什么时候也由得着你们这样放肆了?”
她原本只是想要先发制人,却万万没有想到那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般,瞬时齐刷刷地跪倒成了一片。由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见得一个个恨不得将脑袋低得更低一些,只能看到一片乌压压的后脑勺。
饶是唐夜霜,如今也不免被眼前这急转直下的情况给惊退了一步,一时间不免有些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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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家仆来请
自己难不成在外的名声当真这样凶神恶煞,连带着这群敢挟持云墨静的人一看见她,居然都跪成了一片?
想到这里,她心思不觉有些惨淡起来。
在这一片凝重的气氛中,云墨静倒是第一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几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才在唐夜霜那有些黑沉的面色中道明了真相,“你倒是先看看这些人的脸再跳出来,这些都是苏府的家仆,如今过来是想请我们过去的。”
“苏府的家仆?”唐夜霜不觉愣了一愣,转而抬眼望向底下跪着的那一大片的人,果然瞧见他们身上穿着的皆是苏府的服饰,不觉也有些懵,通身的杀气一时间如潮水般收敛了回去,转而轻咳了一声,掩饰下自己的尴尬,“你们来干什么?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
其中一个家仆走上了前来,“案子的确是结了,只是……这苏府里头一下子亡故了两个人,又是府中的主心骨,如今上上下下一片大乱,大小姐更是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病更加严重了,成日昏睡不醒,任是请了多少大夫也不管用。然而大小姐不在,老爷和二小姐的葬礼便没有人能够主持了,这样该如何是好?”
唐夜霜沉吟着点了点头,总算明晓了方才云墨静那凝重的神色从何而来,“的确是一项重大的打击。”顿了顿,她又问道,“那你们如今过来找我们又有什么用处?我们不过是秉公办案而已,可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其中一个丫鬟赶紧磕了几个头,回道,“原本不敢劳烦静王爷与陵王妃您二人,然而实实在在是走投无路了,也是心疼大小姐,所以才来求您二位的。因而听说王妃您医术上佳,再加上又是最为清楚其中内情的人,所以我们就想着……就想着您能不能替我们家小姐看看。奴婢知道您贵为王妃,多少诊金定然是不在乎的,但……但奴婢和他们也实实在在凑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一点微薄心意,还请王妃收下。”
说罢,她已经从衣襟里头掏出了一个扎好的布袋来,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唐夜霜接过一掂,只听得稀里哗啦的响声,像是碎银,一面已经听得那个婢子继续说道,“大小姐在没病之前,待我们下人不薄,打赏也是大方,故这些年以来也存下了一些。虽然不多,但已经是我们身上全部了,还请王妃您……您过去看看吧!”
身边的人霎时一起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很是恳切。
看着手中提着的那袋碎银,唐夜霜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罢了,我去一趟便是。”
而此刻被众人所记挂的苏大小姐,却依旧还沉睡在少女时期的那场雪梦之中,只在感觉妹妹抄起雪球将自己砸了个正着时,稍稍地皱了皱眉毛。
身边的春香对此惊了一跳,连忙抽出一方帕子来,紧张地为她快速抚下了胸前的冰棱雪絮,一面朝着迎面而来的小少女皱了皱眉,半真半假地嗔怪道,“二小姐,您又给奴婢添麻烦。若是这回大小姐再受凉了,奴婢可要寻你算账了。”
因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原因,她与春香也算投缘,关系很是不错,故说话这样轻松,听到此只是随意地耸了耸肩膀,调皮地扮了个鬼脸,“不过是一个雪球而已,哪儿有这么厉害。”
春香这厢不服气地刚要举例子辩驳,便已然被她笑着拦下了,“我没事的。”一面又望向跟前的少女,见她的脸蛋都已然冻得一片通红了,眉尖不觉蹙了一蹙,“怎么穿得这么少?”
她笑着扭了扭身子,眉目间存着少女特有的秀朗。那小巧玲珑的鼻尖分明已经冻出了一点红,嘴上却还是强硬的,“怕什么,动一动就热了。”末了,她又瞥眼瞧了瞧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她,有些瞧不起地挑了挑眉毛,“天已经这样湿冷了,今日爹爹又正好吩咐让我们休息,你娇软还不出来活动活动,成天窝在屋子里头长蘑菇,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春香从中插了一句,“大小姐自小身子弱,二小姐您也是知道的。”
少女微愣了愣,随即眉眼间划过几分狡黠的味道,“便是这般体弱了,才更要出来活动啊。那屋子里头有什么好?不生火的时候到处湿哒哒冷兮兮的,生了火又一阵燥热难耐,烤得人面皮脑袋都发干,还不如出来晒晒太阳玩玩雪,疏通了筋骨身子才能好起来嘛。”
这是什么歪理。她听着有些发笑,还没等开口说话,便已经听得眼前的少女乍然跳起来摆出了个架势,口中叫了一声,“看招!”
一个拳头大的雪球如同变戏法一般地出现在了她雪白的手掌上,转眼间便朝着自己狠狠地砸了过来。
她一惊,避让不及,被砸了满头满脸的雪沫,沾染得头顶发间都是,瞧着比方才还要狼狈些。
春香轻轻地叫了一声,连忙又要再拍,却暗暗地被她捏了捏掌心,似乎是示意自己不要再动。春香抿了抿唇,不禁有些为难,“大小姐……”